爺爺還沒有醒,陶思鬱想再看一眼爺爺和爺爺說一說話,但在門外看到周松喬在給爺爺擦臉。
陶思鬱靜靜站在門口,隱在走廊來來往往的人群之中,看了哥哥和爺爺很長時間。
然後他彎腰,深深地鞠了一躬。
中午十二點。陶思鬱吃完飯開始睡覺,一覺睡了三個小時,什麼也沒用夢到。悵然若失。長到像抽走了他所有力氣。
五點。所有東西都收拾完,距離飛機起飛還有六個小時,陶思鬱突然開始異常慌張。他在自己的行李裡翻來找去,最後在他開啟被他一片一片粘起來的日記本時,有一枚植物標本從其中一頁掉出來。
是一枝松枝,松針密密的,顏色還有些蒼翠的,整體還尚且完好,沒有被陶思鬱撕得很壞的。
短短兩日,像做夢一樣,將人間喜事生死分離來回過了一個遍。
陶思鬱突然明白了。明白周松喬為什麼要在身上紋和他有關的紋身了。在他那時去國外讀書,在分離前,他想把他帶走。
陶思鬱把那根松枝裝起來,飛快地出門。
晚上六點。距離飛機起飛還有五個小時,陶思鬱用了很多的錢,在全市最好的需要提前預約的紋身店裡把那根松枝給向對方。
“就紋這個?”
“就紋這個。”
“你要紋在哪裡?”
“紋在哪裡最疼?”
“胸骨,肋骨,大腿內側,胯骨...”
“就胯骨吧。”
陶思鬱躺在紋身椅上,望著頭頂的燈,聽著四周嘈雜的機器響,摸向自己與周松喬與之相反的另一邊胯骨:“就紋在這裡。”
晚上九點。距離飛機起飛還有兩個小時,陶思鬱和陶錚來到機場。
人群熙攘,周身不斷有和戀人告別的人,他們依依不捨地抱在一起,眼淚打濕對方衣襟。
是命運敲定了要這麼發生,老天從不願意讓一對戀人那麼容易就走到一起。
陶思鬱安靜地坐在大廳角落,看著他們,和陶錚誰也沒有說話。
登機廣播最後一次響起。陶錚牽著陶思鬱,按照順序排隊入檢。
在放入行李時,因為過於用力,陶思鬱手腕上的傷裂開,細細的血從紗布裡浸透出來,白的變成紅的。把他包裹了。
陶思鬱用力按住。
踏過那道門,站在安檢臺上,身邊有人在驚呼下雪了,好大好大的,今年最大的一場雪。一年要結束了。
陶思鬱沒有回頭。
再往裡走。
走遠了,什麼也沒有了。
他還是忍不住回頭望。
晚上十點。距離飛機起飛還有一個小時。
人群之中,沸騰聲一陣壓過一陣,把再高大的人都淹沒,縮成虛小的影子。
遠遠的,在那道將人和人狠狠隔開的門外,有一抹,站得很直的,蕭條的身影。
【??作者有話說】
命運敲定了要這麼發生——陳奕迅《落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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