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往哪裡走,要去做什麼,以及舅舅私下裡和大伯母那些事,什麼時候勾搭在一起,在爺爺哥哥大伯眼皮下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大伯母來舅舅家裡都和舅舅做什麼,大伯母為什麼會穿舅舅的衣服,什麼情況下,能在深更半夜穿舅舅的衣服。是睡在一起嗎?”
陶思鬱想起那件羽絨服,又朝他的舅舅笑:”我一點也不知道。”
陶錚動了一下手臂。從看見樓梯間那個吻就開始的情緒終於在陶思鬱這番揶揄嘲弄的話裡爆發,他揚起巴掌,重重地朝陶思鬱落下去。
卻在抵到陶思鬱臉的時候,又很痛苦地停下來。
“怎麼?”陶思鬱說:“我只是說出了實話而已,舅舅就要打我嗎?舅舅既然這麼怕我說,為什麼要這麼做呢?難道舅舅是不知道這是第三者嗎?”
陶思鬱從巴掌下別開臉,根本不關心任何其他的,不多說其他的,以一種沒得商量的語氣命令陶錚:“我要舅舅和大伯母斷掉。不管舅舅和大伯母是什麼關系,這種關系維持了多長時間。立刻。馬上。就現在斷掉。否則我不可能和哥哥分開。”
陶錚的聲音沙啞得像被沙礫碾過一遍。他深深地看著陶思鬱,像摸著手心手背,無法做出手心和手背哪個更重要的抉擇:“這就是你要和我做的交易。”
他看陶思鬱,陶思鬱也在看他,從未認識到一些東西地看他,比如他的舅舅如今四十有餘,不僅事業有成,還潔身自律,氣質身材容貌都是同齡人中一等一的出挑,確實是和他的大伯母非常般配的一個人。
“這個條件不配和舅舅做交易嗎?我想不到有什麼是比一對兄弟在一起還更讓人驚天駭俗的了。若非太麻煩,我還打算讓舅舅欣賞我和哥哥上床。”
他每說一句,陶錚心裡的罪責就重上一分,被刀子刺似的不斷反芻地告訴他,他喜歡男人,和把他從小帶到大的哥哥在一起,是他當初沒有把他養在身邊親自教育造成的後果。
陶錚把自己恨透了,無比自責後悔,再也說不出任何回應陶思鬱的話:“你何苦要把舅舅逼到這個份上?”
“那舅舅又何苦把我逼到這個份上?這個世界上那麼多人,為什麼一定要是大伯母?舅舅難道一點道德一點良心都沒有嗎?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舅舅這麼大個人了難道還沒有我拎得清嗎?”
甚至不需要過多的言語來贅述,這層關系只是讓他想到爺爺和哥哥對他的好就足以令陶思鬱感到難以形容的糟糕。
陶思鬱閉了閉眼,指尖狠狠掐進自己的手心,拼命用痛來壓抑住淚意:“爺爺早就跟我說過,人越想要什麼越得不到什麼,我現在覺得這句話真是沒錯,不然爺爺怎麼會年輕喪妻,老年離子,到最後連自己那點唯一的家都守不住。”
“那是爺爺的兒媳,是哥哥的媽媽。就算大伯和大伯母的感情有多冷淡,就算哥哥和媽媽的關系再不好,那也爺爺的兒媳,是哥哥的媽媽,不是大街上任何一個陌生人,可以隨便讓舅舅插足這個家。”
陶錚嘴角掛著苦笑,像已經接受了,沒什麼掙紮的自嘲地反問他:“所以你認為你的爺爺和哥哥的家被我破壞了。甚至再遠點,包括你爸爸的家,都被我破壞了,是嗎?”
“難道不是嗎?舅舅大可不必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為難我。舅舅知道我今天坐在這裡,跟你談這件事,下了多大的決心嗎?”陶思鬱想到痛處,眼淚怎麼也忍不住地流出來。他往天花板望,使勁按兩下眼眶,憋回去,又恢複那副灼灼逼人的惡人模樣。
“我再說最後一遍。如果舅舅想要我和哥哥分開,想要帶我走,不再和哥哥有任何聯系,就和大伯母斷掉。我會看著舅舅的,就像舅舅看著我一樣。這是很公平的交易,不是價格不平等的買賣。”
烏雲壓下來,擠進小木屋包間,視野灰濛濛暗淡淡,陶錚用擠上心頭的酸楚擦出一道視線,很用力地看清陶思鬱。
想說什麼,想說很多。但最終,他只是苦笑著問陶思鬱,有很多無能為力。就像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攥住的永遠是手心。
“你想要我怎麼做?”
“我想要舅舅怎麼做?”陶思鬱反問自己。有風夾著雨雪灌進窗戶縫隙,輕飄飄地落在他脖子上。
陶思鬱朝窗外望,看見地面泥濘潮濕,接送孩子的家長在其中前行,不遠處是一所小學,五顏六色的雨衣和傘在雨雪裡靜候。
鬧鈴結束最後一聲,放學了,學生成群結隊地湧出來。
五點了。傍晚五點了,不知不覺又要結束一天了。怎麼過這麼快。
沒關系。反正在一起了十八年,只是分開一段時間而已。沒關系,反而又過去了一天,三十四天本來就很短。
陶思鬱把頭轉過來,說:“我敢狠下心和哥哥說絕情的話,舅舅敢嗎?”
【??作者有話說】
後面會有哥哥視角的番外。沒有任何戀童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