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2章 30 我敢狠下心
咖啡廳包間像一座木頭小房子，牆面掛滿各種藝術壁畫，半明半昧的狹窄空間，由百葉窗透進來一點細細的日光。全部拉開，電線杆上有被雨雪打濕飛不起來的鳥，街上人煙稀少。今天低壓，天氣並不算好。
下午一點。
面前的咖啡熱氣撲朔陶思鬱的眼睛，陶思鬱眨兩下，視線清了，對麵人的話也就一同傳進他的耳中。陶錚問:“剛才在樓上，和哥哥是在做什麼？”
陶思鬱擦掉嘴邊的咖啡漬，很放鬆地靠在沙發上：“我在和哥哥接吻呀。舅舅難道看不出來嗎？”
陶錚想笑，卻又笑不出來，整張臉皮笑肉不笑地僵：“就算和哥哥的關系再好，也要有點分寸，兄弟之間是不能做這種事的。”
“是嗎？”陶思鬱反問陶錚：“可我和哥哥現在在談戀愛呀。談戀愛不就是要做擁抱，接吻，上床這種事嗎？兄弟之間不能做，可戀人之間可以做呀。”
陶錚的表情凝固住，因為和陶思鬱講道理而溫和的神態緊緊繃起來。他懷疑他聽錯了：“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陶思鬱笑起來，長長的睫毛撲稜撲稜地眨，稚童般黑漆漆又純粹的眼睛透出一種天真的殘忍：“我說我和哥哥現在在談戀愛呀。”
包間突然安靜了。很靜。沒有一點聲音，四周生出啞抑的氣氛。陶錚的呼吸變得很輕很輕，像稍微重一點，就會有什麼天塌下來的事要發生。
他打量陶思鬱的臉，在褪去嬰兒肥長為有稜有角的輪廓下，這張臉依舊能隱約透出一點獨屬少年人的純真和青澀。
這讓陶錚的腦子閃過一些犯罪新聞，想起一個孩子在成長過程中最重要的安全話題。他寒毛直豎，如驚弓之鳥地去抓陶思鬱的手：“他是你的哥哥，你怎麼可以和他談戀愛？是不是他強迫你的？你告訴舅舅？是不是哥哥強迫你的，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還帶你做了什麼？”
陶思鬱反問：“是我喜歡哥哥。我強迫哥哥，我威逼利誘哥哥和我談戀愛，和哥哥有什麼關系？”
“你強迫他？你怎麼強迫他？”陶錚彷彿怕揭開一角黑暗就嚇到陶思鬱，很小心地哄陶思鬱開口：“現在只有舅舅在這裡。你把所有都告訴舅舅，是不是哥哥強迫你的？他是不是逼你和他做你不喜歡的事？你不願意的是不是？”
“我已經說過了。”陶思鬱重複道：“是我喜歡哥哥，也是我強迫哥哥和我談戀愛，不是哥哥強迫我，舅舅是聽不懂人話嗎？”
“談戀愛？你幾歲?他幾歲？”
陶錚快瘋了，脖子上的筋抖抖地立起來：“他比你大六歲。六歲啊，你知道六歲什麼概念嗎？你會走路說話了他在學校裡已經會解方程了，你上高中了他已經大學畢業了，你十八歲成年了他已經能結婚了。你不懂的他都懂，你不知道的他都知道，你不能做的他都能做。從你幾歲就開始給你穿衣服送你上學，把你從那麼一點帶到這麼大，現在你說你和他在談戀愛，你知道這叫什麼嗎？這叫戀童癖！”
“什麼戀童癖？是又怎麼樣？”陶思鬱很不喜歡這個詞，怎麼所有人都喜歡站在他們自以為是的角度來思考問題，陶思鬱又不是思維認知有問題的低智人群，到底是不是這樣他自己能不清楚嗎？
但陶思鬱並沒有打算糾正陶錚，不僅不打算糾正，還要把水攪得更渾：“我和哥哥很早就在一起了，從我很小的時候，我們就什麼都做了，舅舅不知道吧？”
一個霹靂從陶思鬱的嘴裡打下來，陶錚異常痛苦地捂住臉:“都怪我。都怪我當初把你送過去養。我怎麼就沒有想到這點。怎麼就沒有關注過這個問題。我是你的舅舅，我怎麼會覺得你在這個世界上有比我還要親的人。我怎麼就那樣放心地把你交給別人。”
他像失了智般站起來，步子帶得椅子刺啦刺啦地響，重複道：“跟舅舅走，哪裡也不去了，不去哥哥家也不去爺爺家，以後就和舅舅住在一起，舅舅能把你養得很好照顧得很好的。”
“走？”陶思鬱已經被拖出門外。他甩開陶錚，調子揚得很高地問：“舅舅要帶我去哪裡？和誰一起？走多久？還回來嗎？”
“去國外...你們學校有一個交換生專案，以後對你的學業有很大幫助，舅舅已經什麼都打理好了，我們...”
“好啊。”他還沒說完，陶思鬱打斷他。笑了。一點也不關心是什麼專案，去哪個國家，又是多久，還能回來嗎。
“我同意和舅舅走，我也同意和舅舅去國外，但是舅舅也要和我做個交易。”
陶思鬱看著陶錚，說：“我要舅舅和大伯母分開。”
陶錚嘴唇微張，臉上又一次出現不可思議的驚悚，陶思鬱饒有興趣地觀察他的舅舅：“這很難理解嗎？舅舅不是覺得是哥哥教壞我了？認為我和哥哥談戀愛是哥哥強迫，誘導我，想讓我和哥哥分開。”
“只要舅舅和大伯母斷掉，我就和哥哥分開，跟舅舅走。舅舅想帶我去哪裡，我就和舅舅去哪裡，舅舅不讓我回來，我就不回來。怎麼樣？舅舅覺得這個交易怎麼樣？”
陶錚白著臉做了一個吞嚥的動作，平時雷厲風行，很精英派的一個男人，在這時像啞巴一樣發不出聲音地叫了一遍陶思鬱的小名：“你什麼…什麼時候知道這些的？你還知道什麼？”
“舅舅放心。我只知道舅舅和大伯母要走，要帶著我一起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