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哥的禮物
冬至過後就是聖誕節。
聖誕節前兩天，陶思鬱收到了周松喬寄給他的聖誕禮物。
由三千多塊積木組成，有街景、建築、人仔、動物、山河等杉樹到鬱金香的各種植物設計的「美麗的植物園」樂高，半人高從國外直郵過來。
以及還有一條哥哥出差時帶走，在閑暇時間親手織出來的米白色圍巾，包裝在漂亮精緻的禮盒中。
陶思鬱很喜歡。當天晚上，陶思鬱給周松喬撥出了一通從度假村回來以後的第一次主動性親近的電話。
哥哥那邊是早上，陶思鬱給他打過去電話時哥哥還沒有起床，影片裡黑黑的，陶思鬱什麼也看不見。
「美麗的植物園」樂高被陶思鬱拆開，玩來玩去，玩夠了，顏色混成一團地丟在腳邊的地毯。窗外，商場的ed巨幕正在播放麋鹿與聖誕老人動畫，下面門口有兩顆巨大的聖誕樹，掛著紅紅綠綠的禮物襪，不斷有人過來拍照打卡。
車水馬龍，氣氛熱鬧，視野眺過去，隨處可見冬青樹和紅蘋果。
“哥哥什麼時候回來？”窗內，陶思鬱倒在沙發上，嘴裡啃著一個蘋果，嚼嚼嚼嚼嚼。看起來很若無其事，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對周松喬的關心想念自然得毫無芥蒂。
周松喬問他：“為什麼要回去？”
陶思鬱翻了個身，把pad擺在沙發邊上，對著影片一邊啃蘋果一邊說：“尤聲姐姐說哥哥這幾天就該回來了，哥哥怎麼還沒有回來？”
窸窸窣窣的動靜過後，那邊說：“你不是很討厭哥哥嗎？這麼盼著哥哥回去？”
陶思鬱點點頭，又搖搖頭，語氣和神情被啃蘋果的咀嚼聲蓋住：“不是說讓我給哥哥當玩具嗎？那現在是一個玩具在問他的主人他什麼時候可以被使用，哥哥覺得有什麼問題嗎？”
昏昏沉沉的黑晃了一下，畫面裡有一塊兒隱約的骨頭在動，聲音從那裡發出來：“這個玩笑不好笑。”
“我可沒有開玩笑。”
陶思鬱把蘋果吃完了，擦擦手上和嘴上的汁水，捧著臉看螢幕裡那塊兒骨頭，沒穿襪子的小腿晃啊晃：“不是哥哥說讓我給哥哥當玩具嗎？那我同意了，我同意給哥哥當一個玩具了。哥哥還在顧慮什麼？該不會哥哥是故意的吧？故意以讓弟弟當玩具來讓弟弟知難而退吧？”
明明什麼看不見，影片裡全是黑，甚至連手機是不是被隨手放在枕頭邊來接聽都不確定，陶思鬱卻總感覺周松喬在看他，以一種深沉而緩慢的目光攀上他的臉：“你是這樣想的嗎？”
“我可沒有這樣想呢，我只是想讓哥哥回來。可我看哥哥明明工作已經完成了也不回來，那是為什麼呢？我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我可沒有激哥哥的意思呀，如果哥哥心裡沒有這樣的鬼，哥哥為什麼不回來呢？”
陶思鬱說：“我只是想哥哥了，我有什麼錯呀。”
世界的另一端很安靜。
周松喬輕輕地翻了個身：“小苔，我做什麼都阻止不了你是嗎？”
“哥哥為什麼要阻止我呢？如果一定要阻止我，也至少不應該是像現在這樣，什麼都不說清，用一種不明不白的傷害來自以為是為我好。”
“原來你都知道啊。你都知道這是為你好啊。”
“可是我想不明白。是為什麼呢？”陶思鬱說：“我給哥哥準備了一份聖誕禮物，都是哥哥給我準備禮物，我還沒有給哥哥準備過呢。哥哥想知道是什麼嗎？”
陶思鬱說：“我在聖誕節的晚上等著哥哥，哥哥會回來的，對吧？”
之後，在聖誕節的晚上徹底到來前，陶思鬱按時上課、學習、吃飯、睡覺。
他已經把話跟周松喬說得很明白，如果他的哥哥不是一個怯懦無比的膽小鬼，不是一個也對弟弟抱有一定心思而因此拿不出除以進為退外的方式來處理弟弟喜歡他這件事的膽小鬼，他就一定會在聖誕節的晚上回來體面且圓滿地收尾這件事。
他最擅長的就是體面和圓滿，陶思鬱給了他一塊兒可以讓他下腳的磚，他不會在之間任由草率。
陶思鬱耐心地等待。
兩天後，聖誕節到。
世界於這天變成紅綠色。
比聖誕節鈴鈴鈴的鈴鐺聲早先一步闖進陶思鬱耳朵的是快遞的電話。
陶思鬱在網上買的一種小圈文化的情趣套裝，是小狐貍的s，有兩只模擬耳，一條白色的，毛茸茸的大尾巴，還有一個掛在脖子上的小鈴鐺項圈。
陶思鬱早上拿到快遞就去學校上課，上了一天，到晚上六點多，周松喬還沒有回來，陶思鬱也不擔心他到底會不會回來，吃一點東西，收拾好自己的事。九點，他開始琢磨小狐貍套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