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
“你不是想和你的哥哥一輩子一直在一起嗎?現在你真的可以和他一輩子永遠在一起了,不是單純的只是想一輩子永遠在一起。”
陶思鬱捧起臉,向窗外望。昨夜尚未化盡的雪,壓在挺直的青松上。
“那他會願意嗎?”
“要是他願意,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要是他不願意呢?”
“也和普通人沒有區別的。和普通人告白被拒絕一樣,被拒絕了只有兩個結果,一個是他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你在他身邊看著他和別人在一起然後結婚成一個家,另一個是你和他什麼也做不成。即便還是兄弟,你變成遠遠地看著他和別人在一起然後結婚成一個家。”
“怎麼都是和別人結婚?怎麼都是我看著他和別人結婚?就不能是我和他在一起然後結婚成一個家嗎?”
陶思鬱完全不能想象周松喬去和別人結婚,他的哥哥成為別人的丈夫,別人孩子的爸爸。陶思鬱從桌子上爬起來,說:“我不會允許他和別人結婚的。”
許勝嘉又不理解陶思鬱了:“那不就行了嗎?你自己想做的事自己心裡都清楚,既然什麼結果都阻礙不了你,你還有什麼顧慮?”
他還有什麼顧慮?陶思鬱沒有說話。他認為,有些決定的決定權,甚至是他身而為人的道德,根本就不握在他手裡。
週六,陶思鬱出了一趟門。
位於玉京郊區以南方向的‘天竺寺’靜謐,沿盤山公路一路馳行,沿途有梅花和萬年青,雪已化去大半,簌簌滴水。
陶思鬱開著他自己那輛車,一個小時後停在山下。
陶思鬱每個月都會和周松喬來探望一次爸爸。這次,陶思鬱沒有讓哥哥和他一起來。
上下青階人來人往,山頂寺廟鐘聲悠悠。古樹參天中,遙遙可見山門之上的匾額高懸。
陶思鬱行至上去。
大殿巍峨,檀香繚繞,陶思鬱在門口取了香。
進殿,佛祖金身莊嚴,目光慈悲。
陶思鬱點香,垂首,在蒲團上閉眼。
身後有人走近。
“心中有雜念,不可急欲拜佛。”
陶思鬱從蒲團上站起來,在這大殿之上,先向來人恭敬禮拜。語氣刻意壓輕,叫:“爸爸。”
陶思鬱的爸爸周致,四十有餘,面容平和,穿著深色的袈裟朝他招招手。父子二人走出大殿,來到大殿後面的小院子。
屋中擺設簡樸,陶思鬱和爸爸盤腿坐在蒲團上,和往常一樣簡單寒暄過家中最近的事,一起吃過齋飯。
最後走前,陶思鬱喝一口爸爸倒給他的茶,還未開口,周致先問他:“是遇到什麼需要爸爸幫忙的事了嗎?以往過來不是這個樣子的。”
陶思鬱抿抿嘴上的茶水,不知道要怎麼說,頭垂得很低:“確實遇到了一點事,需要爸爸幫我拿主意。”
“什麼事?”
陶思鬱抬起眼睛,看他的爸爸。常年在清淨之地和神佛打交道的人,不沾染山外凡塵,被普度眾生的香火引渡,身上總有一種神佛垂眼看人間的悲憫和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