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一會兒,他才輕輕地叫了一聲,生氣地咬住周松喬的手指。
將近淩晨,夜色寂靜。
這輛停在街道角落的車裡,周松喬垂下眼,看那頭黑軟蓬鬆的頭發陷在他身前。紅紅的嘴唇,吐著熱乎乎的氣息,牙齒十分用力。
溫暖、濕潤、疼痛。被完全包裹的感覺,周松喬皺眉,對陶思鬱說:“三,二。”
陶思鬱氣鼓鼓地松開嘴,聽到哥哥說:“你那不叫交朋友,你那是想要發展深度交流物件。”
陶思鬱察覺出來這是一句不太好的話:“不要這樣說,我不是這樣的。”
陶思鬱說:“哥哥的嘴巴有時候真的是很討厭。”
周松喬用軟紙巾擦掉陶思鬱的口水,徒留那口深深的殷紅色牙印在指上。
牙齒尖尖。要透出來。周松喬說:“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的討厭。”
“當然是哥哥的,哥哥會說很難聽的話。”
“你呢?你會咬人,是吧?”
陶思鬱高高揚起下巴,聽到了,裝沒聽到。
車行駛出來,路過那家“gay bar”,他望著門口進進出出的人講:“哥哥說他們只在乎享受與不享受,可我看他們確實很享受。”
周松喬問:“你也想享受?”
陶思鬱問:“我可以嗎?”
終於遇到一個紅燈,一個八十秒的完整紅燈。
周松喬停下車,轉頭來看陶思鬱。他又在用那種專注乖順的神情看他,一雙圓溜溜的眼睜得靈動。像沒見過蝴蝶而追逐蝴蝶的貓。
其實他什麼也不懂,只是好奇蝴蝶為什麼這麼漂亮。
周松喬的視線向下偏,望陶思鬱眼睛下那點因為喝酒殷出來的緋紅。
他問:“剛才在裡面喝的什麼酒?”
陶思鬱不記得名字了,只記得味道甜甜的,像奶油香草和草莓牛乳混在一起,顏色也很好看的乳粉色。
月光瑩瑩照射到車內,哥哥解開兩顆襯衫釦子。布料薄薄壓下來,陶思鬱這次很仔細地看。
和酒一樣的,細膩的乳粉色暗含著難以形容的美感從冰透的羽白襯衫下透出來。陶思鬱說:“草莓牛奶。”
周松喬問:“什麼草莓牛奶?沒有這種酒。”
陶思鬱看一眼哥哥的臉,又看一眼乳粉色,感覺有點不太尊重哥哥,於是說:“就是甜甜的,有奶油香草和草莓牛乳的味道,哥哥知道是什麼酒嗎?”
周松喬沒有仔細去思考陶思鬱的描述。二十秒,他窺到陶思鬱身後有一家晚關店的花店。透明玻璃後有一株纖細的加百列月季,栽種在花盆中,優雅的淡紫淡白色,開得非常迷人。
加百列月季,根系偏弱,枝條柔軟,生長速度極慢,即便傾注了所有的心血和愛,依舊不易養護成活。
周松喬手裡有一株,蕊很小,至今還沒有像這樣開過花。
早知道它開起來是這樣,當初就應該把它折斷。
十秒,先前搭訕陶思鬱的,和陶思鬱搭訕的男孩子接二連三從酒吧裡出來。一群人,勾肩搭背,成群結隊,搖搖晃晃地過馬路。
紅燈結束。周松喬的視線從他們身上收回來,不再聊酒:“比起不知根不知底的人,哥哥給你介紹的會更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