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 猶抱琵琶半遮面
一週後。因為拔牙而喝了七天粥的陶思鬱終於解放。
法餐廳。鮮花，蠟臺，白桌布，全銀餐具，貝多芬奏鳴曲，以及穿著馬甲襯衫的服務生，一切都在昭示著陶思鬱這一餐將要吃得有多開心。
哥哥訂的是一個長桌包廂，靠窗的房間，窗外有一棵參天高大的梧桐樹。綠油油的葉子下，懸掛著鈴鐺一樣的小球，風吹一下就蕩來蕩去地搖。
中午時分，日光柔軟。
煎鵝肝和有著水瓜柳清香的和牛剛吃上一口，有人推門而進，禮貌地朝他們微笑問好。
陶思鬱心想，哥哥確實是一個很好說話很貼心的挑不出毛病的哥哥。他說哥哥控制慾強，哥哥就不再像以前那樣管他。他問哥哥他可以享受嗎，哥哥就真的帶人來供他像挑商品那樣挑選。
一號男嘉賓。謙和學霸，拿過的獎不計其數。非常紳士，給陶思鬱切牛排和倒粉紅色的葡萄酒。
陶思鬱嚼嚼嚼嚼嚼。
二號男嘉賓。玩搖滾藝術的吉他手，左耳上紮著兩顆在陽光下熠熠閃爍的綠松石耳釘，他用黑色頭繩鬆鬆紮起垂到鎖骨的黑發。
陶思鬱嚼嚼嚼嚼嚼。
三號男嘉賓。斯文理工男，藍色格子衫很普通，但抬手推鼻樑上那副金色細邊眼鏡時的動作很漂亮。
陶思鬱嚼嚼嚼嚼嚼。
四號男嘉賓。很愛笑的法學生，一雙亮亮的眼睛笑起來像毛絨絨的小狗，他對陶思鬱笑，笑得特別好看。
陶思鬱嚼嚼嚼嚼嚼。
又吃了一塊香香軟軟的小麵包，抹著濃鬱的黃油和黑松露，陶思鬱只覺得太好吃了。
他一秒不敢停地吃東西，拔過牙不能吃辣不能吃海鮮不能吃硬食不能吃太多東西。他喝了一週的粥，哥哥親自來做，白粥玉米粥青菜粥山藥粥每天清湯寡水換來換去看著他喝，陶思鬱生怕吃得慢一秒他那喝了一週的粥就不補回來了。
餘光中，依次離場到只剩最後那位的四號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那個眼神陶思鬱在他其中一位室友的女朋友身上看到過，就是那種女生穿很好看的裙子來找陶思鬱的室友，陶思鬱的室友擔心她冷給她披上了外套的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
四號起身去廁所了。
陶思鬱吃得差不多了，喝一口一號給他倒的粉紅色的葡萄酒，跟周松喬說：“這就是哥哥給我介紹的人嗎？我跟他們不來電。”
“你對誰來電？”周松喬拿起陶思鬱的餐巾，隨意展開，聲音很沉，但語氣很平地問：“就算是喜歡男生也有一個喜好標準，可以告訴哥哥，你喜歡什麼樣的？”
視線中那顆隔在透明大落地窗外，隨著柔風搖曳綠枝綠葉的梧桐樹下。哥哥垂眼，一身黑色西裝筆挺，袖口胸襟襯衫潔白，打著一條素色的暗紋領帶，整個人被陽光映襯，沉靜地疊著腿上一小塊餐巾。
幾指，折出一朵流著金粉錦緞的玫瑰。
哥哥英俊冷漠又強大如斯，向來有不怒而威的威嚴。
陶思鬱盯著哥哥，又吃了一塊香噴噴的小麵包，吃得特別香。
周松喬問他：“哥哥臉上有菜？”
陶思鬱點頭，嚼嚼嚼嚼嚼，面前那盤牛肋排很快被他吃掉。攝入量遠遠要大於牙醫的囑咐，周松喬把餐具從他手裡抽出來：“不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