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長時間保持這個被壓制的站立姿勢讓陶思鬱感到難受。陶思鬱在窗戶上靠在一起的兩抹身影中看到桌邊那盆開得蒼翠的文竹。
那是陶思鬱養的,聽說文竹有利於事業,陶思鬱就養來送給哥哥。到哥哥手裡,哥哥也養得很好。哥哥養什麼都養得很好,把他也養得很好。
陶思鬱動了一下,想坐在桌上好讓自己更舒服一些。
“站好。”周松喬說。
陶思鬱想說他這樣很不舒服,但哥哥的手指還在嘴裡。陶思鬱嗚嚥著,口水一點一點從嘴角流下來滴到周松喬袖口上。
周松喬看了一眼,面無表情地施力,強迫陶思鬱仰頭:“張大一點,摸不到裡面。”
“這裡?”
周松喬按到陶思鬱一塊兒軟肉下的地方,疼得陶思鬱受不了。
他掙紮著點頭,周松喬把手抽出來,一邊擦,一邊看自己的袖釦被陶思鬱的口水泛一層濡濕的水光:“智齒,抽空拔了吧。”
陶思鬱聽哥哥的,揉著臉頰後退兩步。
哥哥的襯衫紮進黑色西褲裡,西褲筆挺得體地裹住兩條長腿。除了哥哥行走時西褲和皮鞋間若隱若現露出的那段襪子包裹的腳踝,陶思鬱在這時也終於完整觀賞到哥哥大腿根處那圈襯衫夾的綁帶痕跡,一絲不茍地繃著,是陶思鬱初初踏入的青澀十八歲觸碰不到的,非常成熟、性感、絕對的領域。
陶思鬱靠近,周松喬一巴掌開啟他的手:“鬧什麼?”
陶思鬱委屈:“沒有鬧,我只是摸摸。”
周松喬的注意力不在這裡,他把話拐回去,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弟弟確實要有自尊羞恥和臉面,哥哥是為你好,既然你不喜歡男生,那就不要和他們來往。”
陶思鬱要去摸襯衫夾的手凝在半空,沒有理解這句話的意思,茫然地看周松喬。
“你宿舍的東西已經讓人去收拾了,從明天開始,我按照你的課接送你上下學,不用再回宿舍了。”周松喬說。
陶思鬱眨眼,無措地攏了攏手心,問:“那我要是喜歡男生呢?”
周松喬果斷道:“那就更不該和他們來往。家裡,學校裡,哥哥這裡,就夠了。”
陶思鬱問:“那我的朋友怎麼辦?才剛剛開學,班上很多同學我都不認識,你不讓我交朋友了嗎?”
“有些朋友是不用交的。”
由兩本雜志引起的,突如其來的災難要把陶思鬱架空,陶思鬱看著哥哥,覺得哥哥一點不是在開玩笑。
陶思鬱的淚淌下來滴在下巴,開口帶著細微的哭腔:“不是說弟弟也要有自尊羞恥臉面嗎?你一點也不尊重我。”
周松喬抬手擦他臉上的淚,被陶思鬱躲開。他臉色一沉,連解釋的耐心也不再有,仍是那句:“小苔,哥哥是為你好。”
“為我好?”陶思鬱眨幾下眼,用力透過眼睛裡的依稀水氣對哥哥說:“不要說為我好,我不喜歡聽這種話。”
“你把我的手機電腦做很多程式,你沒收別人給我的情書,讓我每天都很準時地回家,現在還不讓我交朋友,如果你真的為我好,就不會不考慮我想不想要這樣,喜不喜歡這樣。”
陶思鬱把一些曾經吞下去的委屈吐出來,環住哥哥的腰,臉埋進哥哥胸前抽噎:“不要這樣,我只是喜歡男生而已,又不是殺人放火做了天大的錯事。”
周松喬平靜地低頭,陶思鬱在他懷裡哭得肩頭一顫一顫,毛茸茸的頭發擦著周松喬的臉,讓周松喬想起這個角度下,更多的是他張開雙手追著他要哥哥抱的情景。
周松喬覺得時間過得真快啊,以前願意把一切都交給哥哥來做,盲目地、無條件、追隨、仰頭信任哥哥,像一株安然地生長在大樹身下,被大樹的陰影庇護,享受由大樹帶來的一切陽光和養分的樹苗。
明明是汲取他給的陽光養分來長大,有一天也會因為必經的成長過程不再需要他帶來的陽光和養分,甚至為了往更遠的方向開拓不惜用鋒利的枝頭去劃傷他。
但周松喬還是拒絕陶思鬱。
周松喬抽一張紙,輕輕擦掉陶思鬱臉上的淚:“吃飯了嗎?哥哥帶你去吃飯。”
陶思鬱搖頭,麻木地被哥哥牽著走,麻木地坐上車,麻木地走進飯店,咬下一口哥哥夾的菜。
最後,回去路上,陶思鬱坐在後面,安靜地看著窗外一晃而過的人流燈光交織。
天黑到臨界點。
在距離到家還有一個路口時,陶思鬱看著窗外,說:“我不想和哥哥住在一起了。”
【??作者有話說】
新年快樂。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