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 討厭哥哥
去年,陶思鬱十七歲,因為和新來的老師講課理念不和,在課堂上和老師吵起來。
事後陶思鬱被請家長,陶思鬱的大伯抽不出空,陶思鬱的爺爺去了。
陶思鬱的爺爺本來就因為當年陶思鬱爸爸出家的事心裡積了病,那麼一大把年紀又當著辦公室所有老師的面被數落。爺爺狀態不好,最後回去的路上出了車禍。
那次周松喬從國外飛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把手術室外的陶思鬱拎到車上,命令陶思鬱自己脫掉褲子和內褲。
陶思鬱不肯,周松喬就上手,把陶思鬱按在座位上扒得幹幹淨淨。
十七歲時的陶思鬱身體已經完全具備一些成年男性的特徵了,發育是羞於齒口的事,他無法對哥哥說出自己像小樹苗抽枝發芽一樣長出的果實。
在擁擠狹窄的車廂裡,他蜷縮著自己,哥哥弓著身子,巴掌響亮地落在他的屁股上,陶思鬱的眼睛都被蒙上一層血色,痛的、羞恥的、難堪的。
最後,哥哥打完下車,說一句他真的很不懂事,陶思鬱被關在車裡。
前後左右四面窗,陶思鬱的衣服因為暴力撕扯無法完全遮住他。
他抱住自己背過去,臉抵在皮質座椅上用力忍住因為做錯事而需要忍住的淚。
那天窗外來來往往經過好多人。那天陶思鬱被世界遺忘。
陶思鬱永遠也忘不了那頓打。
可現在陶思鬱又沒有做錯事,哥哥還要說他不懂事。
陶思鬱紅著眼睛環繞四周,看到百葉窗細窄的縫隙下有人從辦公區接二連三起身向這邊張望,對面大樓也很明亮。
陶思鬱抬起手臂,指百葉窗,又指正前方的落地窗,含著委屈跟哥哥賭氣:“最好是像去年那樣,在這裡,在那裡。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弟弟不懂事,十八歲了還在被你脫光衣服打。”
周松喬停止了轉筆的動作,放下筆。
一段距離,他看陶思鬱的目光認真又平靜:“小苔,你很介意那件事嗎?”
陶思鬱不回答,周松喬輕敲桌子,示意他過來。
陶思鬱走過去,停到哥哥面前。哥哥開了一包濕紙巾,開啟他的手,擦掉他剛才因為情緒過於激動手心裡滲出來的汗。
陶思鬱更委屈,忍了那麼久的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我怎麼可能不介意?難道我沒有自尊羞恥和臉面嗎?”
“是我沒有想到。”周松喬說。
陶思鬱不理解哥哥的話,換一個身份問:“在哥哥這裡,弟弟難道沒有自尊羞恥和臉面嗎?”
周松喬聽到弟弟兩個字,抬起眼睛看站在他面前嗔怒質問他的陶思鬱。
軍訓過後曬得發紅的面板褪去一層皮變得更白,因為生氣,鼻尖和臉頰各自掛上一點兒粉。又因為剛哭過,臉上的淚晶瑩地掛著,從眼尾一瞬滑墜下來的時候,像春天最溫暖時分滴落在桃花花苞上的雨。
弟弟確實是春天出生的。周松喬想。
還因為吃了櫻桃,嘴唇染上一抹成熟誘人的顏色。
周松喬抬手指,抹掉陶思鬱嘴上那抹顏色。
陶思鬱突然不說話了,不知是被哥哥碰的這一下嚇到還是別的原因,他突然捂住了一邊臉。
周松喬指尖搓著手上的顏色,問:“怎麼了?哥哥碰你一下而已。”
陶思鬱搖頭,用一種不舒服的腔調說:“我牙疼。”
陶思鬱不愛吃甜的,牙齒長得很好,口腔問題上沒讓人操過心。周松喬擦幹淨手,問:“哪邊?”
陶思鬱指給哥哥具體位置,接著,周松喬伸手,托住他的下巴讓他張嘴,另一隻手探進來,撬開他一排整齊小巧的牙齒。
哥哥用的是食指,長長一根捅進來,指尖在陶思鬱的腔內探索,尋找,水流般輕柔刮過陶思鬱的口腔內壁。
陶思鬱突然有些站不穩,哥哥的手指不斷深入,酥酥麻麻地撫過他齒邊軟嫩的肉,停在他一顆牙齒前緩緩磨著他的牙尖。
陶思鬱想起他這顆牙齒在生長期曾經有一段時間長成過長的虎牙,尖尖的咬合起來常常會疼到,哥哥就會帶他去醫院磨掉。
然而過一段時間又會重新長出來,就這樣反複迴圈,後來它不再生長,哥哥也習慣了用手指來檢查這顆牙齒有沒有繼續傷到他。
陶思鬱感受到他的耳朵與哥哥的襯衫若有若無地摩擦,哥哥袖口的寶石藍袖釦時不時頂他,哥哥不抽煙,身上傳過來的味道是淡淡的薄荷草和清冽的青檸檬。
陶思鬱想,這雙手幾天前停在他的胸前幫他係扣子,現在知道他有多少顆牙齒,從他開始長第一顆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