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田欣也口幹舌燥地上樓來,在孟臾對面落座,咕咚咕咚灌了一大杯茶水。
“怎麼樣,今天直播間人多嗎?”孟臾又提壺給她倒水,邊笑著問。
田欣天性樂觀,“還湊合吧,總有人願意為這些傳統的手藝買單的,而且上個月鎮上辦漢服節,我們線下賣的還不錯。”
孟臾說:“還可以嘗試對接一下高校,讓邵爺爺他們這種手藝傳承人去大學講講課,或者拍古裝戲的劇組,說不定有機會做聯名推廣。”
田欣點頭,“這倒是個思路,誒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剛好還有幾個朋友或許有門路呢。反正啊,咱倆再不濟,也比我表哥強,他就完全不是做生意那塊料。”
她的話音剛落,就見這間小酒館的老闆邵啟冬從樓梯處轉了上來,田欣以掌掩口,壓低聲音吐槽,說曹操曹操到。
邵啟冬大概是聽到之前她的話了,但只是好脾氣地笑笑,不與她計較,走近她們桌前打招呼,“小月來了。”
孟臾轉過臉輕笑起來,叫人,“啟冬哥。”
在孟臾眼裡,邵啟冬是那種不會做生意的生意人。
小酒館也好,扇莊也罷,他都根本沒把這些當成生意在做,勉強保證營收和開支流水基本持平就好,好像只是因為父輩老了,他便放棄大城市的工作,回來接手而已。但也看不出有什麼不得不的感覺,就是在很順其自然地在做一些事。
他們真正熟識起來,還是前陣子的漢服文化節,邵啟冬受鎮上之託,負責接待當地企業協會的一行人,本來定好在席間唱評彈的琵琶伴奏老師臨時爽約,孟臾便自告奮勇頂了上去。
“吃飯了嗎?”邵啟冬撤開凳子,坐下來問:“後廚有現成的三鮮澆頭,我讓師傅給你們煮碗麵吧?”
“嗯,好。”孟臾點點頭,就聽田欣說:“哎呀好煩,我減肥呢,不吃麵條,等會兒我回家吃點水果和酸奶就行。”
邵啟冬一板一眼地笑說:“真要算起來,水果和酸奶的糖分比面條還高,如果是為了減肥,你吃那些,可能沒什麼用。”
田欣一副不太信又覺得有一定道理的樣子,最終還是受不了誘惑,和孟臾一人一碗麵,魚圓肉圓鮮筍肉絲滿滿堆碼在雪白爽滑的手工面上,讓人食慾大開。
田欣放在桌面的手機一刻不閑地在震動,她邊吃邊飛快敲字回複訊息,臉上表情短時間內變幻多姿。
邵啟冬跟孟臾打趣道:“小月你看田田這個樣子,分明就是談戀愛了。”
田欣按熄手機螢幕,無語道:“什麼啊……”
“前段時間不是聽你說在相親嗎?這是擦出火花了?”孟臾笑問。
“孟孟,你怎麼也跟著我表哥瞎起鬨!”田欣作勢擺擺手,“我這輩子只打算找個條件合適的直接結婚,大家你有什麼我有什麼擺在桌面上說清楚,合適了就領證,不合適就拉倒,我可吃不了愛情的苦。”
“你這話說的,像是吃過戀愛的苦一樣。”邵啟冬笑了幾聲,隨口揶揄她。
“嘖,小看人了不是?那王語嫣一點武功都不會,不也照樣精通各派秘笈絕學?”田欣清清嗓子,“咳咳,本人雖然沒有什麼實踐經驗,但不才,好歹也是言情小說金榜常客,乙女遊戲氪金大佬,我田某人就是戀愛界的王語嫣……”
孟臾被逗樂了,以手支頤,笑著看田欣侃侃而談。
田欣拍著胸脯催促道:“別愣著啊,愛情大師田語嫣在此,有什麼困惑你們盡管諮詢。”
邵啟冬給自己斟了杯果酒飲下,抬眸意味深長看了一眼孟臾,溫聲道:“我沒什麼需要諮詢的,小月有嗎?”
“唔……”孟臾欲言又止,她不想再像以前那樣對周圍的人總是保持一定距離,很想能擁有正常社交,也是真心把田欣當好朋友的,但對朋友藏著掖著不說實話總歸是不對的,可很多事,她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田欣看一眼她糾結的表情,興致盎然問:“你還真有放不下的人啊?初戀嗎?畢業分手啦?”
孟臾只好含糊說:“算是吧……”
田欣老神在在地分析:“嘖,心理學上有個蔡戈尼效應,引申到戀愛裡,就是那些不成功的、不圓滿的愛情正是由於其未完成性而刻骨銘心。通俗的說——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孟臾蹙眉,面露些許迷惑問:“你的意思是說,我對他不叫愛,是因為沒得到才誤以為是愛?”
田欣孺子可教地點點頭,剛想繼續延伸,就被邵啟冬出聲打斷,“田田,你別在這裡誤導小月了,感情這回事,哪有什麼標準的模板答案?每個人有每個人不一樣的困局,要都能理性地分析個子醜寅卯出來,這天底下也不會有那麼多孽緣怨偶了。”
孟臾沒作聲,喝了一杯邵啟冬斟的酒,這酒薄薄的,放在舌尖上柔的簡直像一層水霧。
夜色漸深,理論大師田語嫣喝了點兒小酒,興致盎然地把各種戀愛模式和套路輪番講演一遍,越說越激動,越說越離譜。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太陽照常升起,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