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四玉糕
謝鶴逸去北京後,孟臾便立刻離開謝園,回到學校宿舍住。
她也終於找到機會單獨約見梁頌年,當著他的面關掉手機後,兩人站在空曠無人的學校操場露天階梯。
寒風掃過,吹得不遠處網球場邊的廣告牌獵獵作響。
孟臾抬手將鬢邊垂落的碎發攏回耳後。
這幾天冷靜下來,孟臾通盤考慮過,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梁頌年在日內瓦當交換學者那一年,遇到了她媽媽閔筱柔,並且發現他們存在關系網的共同交集,這才起了要給自己傳話的念頭。
無數匪夷所思的際遇往往都是由巧合拉開序幕的。
果不其然,接下來梁頌年的講述和她的猜測基本差不多。
閔筱柔現任男朋友是梁頌年在國外的親戚,他們聚餐時,說起喜歡的女生,他翻出孟臾的照片給大家看,在這樣的機緣之下,閔筱柔才知道原來孟臾改了名字。
孟臾攥緊那枚月牙兒形狀的胸針,上下打量梁頌年一眼,很平靜地問:“你知道如果被人發現你做這些事,會有什麼後果吧?”
梁頌年滿臉鄭重地點頭,搞不好即將到手的博士學位也拿不到,甚至還要坐牢。
孟臾神色波瀾不驚:“今天的事我會當沒發生過,你也最好全都忘掉。以後我們再見面一切照舊。”
梁頌年知道孟臾是在替自己打算,自然無不應允。
靜了下,孟臾沒忍住,還是問了句,“既然你知道風險,為什麼還要幫她?”
梁頌年望著她,“我不是幫她,是想幫你。”
孟臾無言以對。
小年夜的淩晨,孟臾接到謝鶴逸的電話。
她沒有睡前關機的習慣,即便有時會被騷擾電話吵醒,但如果不小心錯過謝鶴逸的來電,又不知要生出什麼風波。
那會兒她已經睡得有些迷糊,不過是勉強撐著精神應付他。
大概是喝了酒,他的嗓音聽起來有些喑啞,帶著深夜慣有的散漫和疲憊,一字一句摩挲著她的耳道:“睡了嗎?”
孟臾輕聲“嗯”了下,抱著被子翻了個身。
謝鶴逸和父母不同姓,且據她長久以來的觀察,他們之間像是有隔閡的樣子,每次從北京回來,他的心情都不會太好。尤其逢年過節,一堆親戚相聚的場合,即便他永遠都是被高高捧起的那個人,孟臾依然能感覺到他的極端厭倦。
高門世家裡的殺氣總是要比和氣多些,孝子賢孫層層疊疊得數不清,你一言我一語地打機鋒,是真是假也分不出,想想都覺得累。
問完這句,他一直沒作聲,她能聽到電話那頭略顯低沉的呼吸聲。
孟臾用指甲使勁兒掐了下掌心,疼痛感消解睡意,帶來幾分清醒,她假模假式地威脅:“好睏哦,你再不說話我就掛了啊。”
謝鶴逸被她逗樂了,呵笑一聲,“你盡管試試?”
孟臾不敢,只好胡亂沒話找話說:“榮師傅還在嗎?你有沒有吃四玉糕?”
“什麼?”謝鶴逸像是沒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