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白山的寒風捲著雪粒拍打在帳篷上,趙靈兒蜷縮在角落修補符咒,火苗在她凍得通紅的指尖跳躍。我第三次翻開爺爺筆記的血字頁,紙張被摩挲得發毛,“幽冥殿的背後...是玄清派”這行字像根刺紮在心裡。楚雪突然掀開帳簾,紅衣上落滿雪,眉間硃砂被寒氣凍得發紫。
“睡不著?”她抖落披風上的積雪,青銅拂塵掃過地面,冰晶瞬間凝結成桌案,“正好,有件東西你該看看。”她從懷中掏出本黑皮古籍,封面上的雲紋與玄清派玉佩如出一轍,卻泛著詭異的暗紅。
我喉嚨發緊:“這是...?”
“楚天門藏經閣最深處的東西。”她翻開古籍,紙頁發出脆響,“今早用問心針逼問了幾個幽冥殿俘虜,他們提到‘血圖’——原來這古籍就是關鍵。”她指尖劃過泛黃的頁面,上面的文字扭曲如蛇,“但被下了禁制,普通方法根本打不開。”
帳篷外突然傳來腳步聲,王大雷裹著棉襖衝進來:“凍死我了!蘇姑娘他們剛傳來訊息,江城鎮魂棺的異動更頻繁了。”他瞥見古籍,眼睛瞪大,“這玩意兒看著邪乎,不會和幽冥殿的陰謀有關?”
楚雪冷笑:“何止有關。”她甩出符紙貼在古籍上,火焰燃起的瞬間,文字竟開始流動,“看到了?這些是用仙家精血寫成的密文。林小川,你身上有天狐血脈,或許...”
“等等!”趙靈兒突然抬頭,手中符咒掉在地上,“胡三太奶說過,強行解讀精血密文會遭反噬。除非...”她咬著嘴唇,“除非用五大仙家的本命信物鎮壓。”
王大雷撓頭:“咱上哪找五大仙家信物?灰仙一脈都...”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帳篷裡陷入死寂。我想起灰仙婆婆倒在血泊中的樣子,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楚雪沉默片刻,取出蘇清瑤留下的半塊玉佩:“這玉佩算一個。但剩下四個...”她的目光掃過趙靈兒,“白家的鎮靈印已經在我們手上,胡家...”
“我試試。”趙靈兒顫抖著取出供奉的胡三太奶畫像,“太奶曾說,畫像裡藏著她的一縷精魂。”她咬破指尖,血滴在畫像上,老紙發出滋滋聲響。
古籍突然劇烈震動,王大雷差點被掀翻:“這玩意兒要炸了!”他抄起斧頭,卻被楚雪攔住。
“別動!”她迅速結印,“是密文在排斥外力。林小川,快用天狐血!”
我咬破舌尖,鮮血噴在古籍上的剎那,所有文字化作流光。一幅地圖緩緩浮現,上面標著九個紅點,其中一個正是長白山古墓,其他八個分散在東北各地。地圖角落有行蠅頭小字:九竅歸位,混沌自開。
“果然是鑰匙分佈圖!”楚雪的聲音帶著興奮,“但這些標記...”她突然皺眉,“長白山的紅點旁有團黑霧籠罩,看不清具體位置。”
王大雷湊過去:“會不會是千年蛇仙搞的鬼?我說咱們直接殺進古墓,管他什麼機關...”
“蠢貨!”楚雪甩了下拂塵,冰晶擦著王大雷耳邊飛過,“沒看到黑霧裡有鎖鏈?這是上古封印,強行破解會驚動整個長白山的邪祟。”她轉向我,“林小川,你爺爺的筆記裡有沒有...”
“沒有。”我搖頭,心裡卻愈發不安。爺爺明明知道幽冥殿和玄清派的關聯,為何對這地圖隻字未提?
趙靈兒突然指著地圖上另一個紅點:“這個地方...我小時候聽太奶說過,是柳仙的領地。但二十年前突然沒了動靜,好像...”她臉色煞白,“好像發生過一場大戰。”
楚雪的瞳孔驟縮:“柳仙...蛇仙...長白山的封印與蛇屬仙家有關。難道說,九竅鑰匙中有一把就在...”她的話被帳篷外的慘叫打斷。
我衝出去,只見三個守夜的弟子倒在雪地裡,脖頸處有兩排齒痕。遠處,一雙幽綠的眼睛在樹影中閃爍,雪地上蜿蜒著溼漉漉的痕跡。
“是蛇妖!”王大雷舉起斧頭,“來得正好,老子正憋著火呢!”
“別動。”楚雪攔住他,青銅拂塵泛起青光,“這不是普通蛇妖。看齒痕間距,至少是五百年修為。”她突然轉身對我,“林小川,帶著古籍和趙靈兒回帳篷,用鎮靈印和玉佩佈下結界。王大雷,你跟我...”
話未說完,更多幽綠眼睛亮起。樹影晃動間,一條巨蟒破土而出,鱗片上佈滿符咒,蛇信子吞吐間散發腐臭。趙靈兒突然抓住我胳膊:“小川哥!它身上有幽冥殿的氣息!”
楚雪甩出符紙,卻被蛇尾掃碎:“不好!這是被煉成屍蟒的仙家!王大雷,去砍它七寸!林小川,用天狐虛影纏住它!”
我結印召喚狐仙,九條尾巴卻被蛇身纏住。屍蟒張開血盆大口,腐臭氣息幾乎讓人窒息。千鈞一髮之際,趙靈兒將鎮靈印拋向空中,玉印爆發出強光,蛇身的符咒開始剝落。
“就是現在!”楚雪躍上蛇頭,拂塵刺入蟒眼。王大雷趁機揮斧砍向七寸,黑血噴湧而出。屍蟒發出震天怒吼,化作黑霧消散,只留下一片焦黑的雪地。
“呼...差點交代了。”王大雷癱坐在地,斧頭還在滴血,“這玩意兒比幽冥殿的雜碎難對付多了。”
楚雪撿起塊蛇鱗,上面的蓮花印記清晰可見:“是幽冥殿提前動手了。他們想借蛇妖之力破壞封印,得到玉匣鑰匙。”她看向帳篷裡的古籍,“我們時間不多了。必須儘快找到其他鑰匙,否則...”
寒風呼嘯,捲起古籍的邊角。地圖上的黑霧似乎又濃了幾分,而關於九竅鑰匙和混沌玉匣的秘密,像一張越收越緊的網,將我們死死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