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內的空氣幾乎凝固,搖曳的燭光將眾人的影子拉得老長。我盯著古籍上模糊不清的地圖碎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楚雪的青銅拂塵在案几上輕輕叩擊,發出有節奏的聲響:“長白山古墓的封印還有七日就會鬆動,我們必須在那之前找到至少一把鑰匙。”
王大雷把斧頭重重砸在桌上,震得油燈險些傾倒:“磨磨唧唧的!不就是找鑰匙?拿著地圖挨個兒搜,還能飛了不成?”他的語氣帶著明顯的焦躁,自上次與屍蟒交手後,身上的繃帶滲著血漬,卻仍掩飾不住眼底的急切。
“沒那麼簡單。”蘇清瑤翻著玄清派的另一本古籍,書頁間夾著的乾枯艾草簌簌掉落,“這些標記用的是上古仙家密語,普通方法根本無法解讀。”她的目光掃過我,“小川,你身上的天狐血脈或許...”
“我試過了!”我猛地站起來,撞倒身後的凳子。古籍上扭曲的符號在眼前晃動,像極了幽冥殿那些令人作嘔的符咒,“每次運功解讀,腦海裡就像被針扎,根本...”話音戛然而止,趙靈兒突然拽住我的衣角。
少女的眼睛亮得驚人,手中緊握著胡三太奶的畫像:“小川哥!太奶說過,五大仙家本就同源。你與狐仙溝通時,能不能...”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問問它們有沒有辦法?”
帳篷陷入死寂。楚雪的拂塵停在半空,王大雷撓著頭嘟囔:“跟仙家說話?說得輕巧,那些仙兒平時神出鬼沒的...”
“我試試。”我打斷他,重新坐回案前。掌心的狐仙印記突然發燙,這是自幽冥殿出現後從未有過的反應。閉眼凝神的剎那,腦海中浮現出狐仙虛影,九條尾巴在黑暗中舒展,泛著柔和的白光。
“前輩...”我在心底默唸,“混沌玉匣的鑰匙...”
狐仙發出清嘯,聲音震得我耳膜生疼。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三百年前的戰場,五大仙家與玄清派聯手對抗黑影;長白山深處的古墓,刻滿符咒的青銅門緩緩閉合;還有,一把鑲嵌著紅寶石的鑰匙,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血光。
“看到了!”我猛地睜眼,撞翻了桌上的茶盞。溫熱的茶水潑在古籍上,那些模糊的符號竟開始重組。趙靈兒驚呼一聲,王大雷湊過來時帶倒了凳子,發出“哐當”巨響。
“這是...龍江鎮!”楚雪的指尖劃過地圖上新出現的標記,眉間硃砂劇烈跳動,“但古籍記載,那裡五十年前就因瘟疫成了空城。”她突然抬頭,目光掃過眾人,“幽冥殿的人很可能也掌握了這條線索。”
蘇清瑤將鎮靈印放在地圖旁,玉印與標記產生共鳴,發出輕微的嗡鳴:“根據記載,龍江鎮地下有座地宮,是當年柳仙一脈存放秘寶的地方。或許...”她的聲音頓住,想起被煉成屍蟒的柳仙,眼中閃過一絲痛色。
王大雷抄起斧頭:“還等什麼?我先去探探路!要是那些幽冥殿的雜碎敢...”
“魯莽!”楚雪甩出拂塵,冰晶擦著王大雷的耳畔飛過,“地宮必然機關重重,且不說柳仙一脈設下的禁制,單是五十年無人清理的屍毒...”她突然轉向我,“林小川,狐仙有沒有透露其他資訊?”
我揉著發脹的太陽穴,記憶中的畫面支離破碎:“只看到鑰匙...還有個渾身纏著鎖鏈的人。”腦海中再次浮現那道黑影,心臟猛地收縮,“他的氣息...和在江城感受到的幽冥殿護法很像。”
李雨桐舉起相機,鏡頭對準古籍:“我把這些畫面都拍下來,或許能...”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古籍上的文字又開始模糊。趙靈兒急忙將胡三太奶的畫像覆蓋上去,畫中仙家的眼神彷彿活了過來,怒目圓睜。
“得快些行動了。”蘇清瑤收起古籍,“楚姑娘,你帶著小川、趙靈兒和王大雷去龍江鎮。我和李雨桐留守江城,繼續監視鎮魂棺的動靜。”她將半塊玉佩塞進我手中,冰涼的觸感傳來,“遇到危險,用這個聯絡我。”
楚雪點頭,紅衣在風中獵獵作響:“龍江鎮離此三百里,騎馬需兩日。王大雷,你去準備快馬;趙靈兒,多帶些解毒符咒;林小川...”她的目光落在我腰間的桃木劍上,“你的天狐血脈還未完全覺醒,此番前去務必小心。”
夜色漸深,破廟外傳來陣陣狼嚎。我握著玉佩站在屋簷下,看著蘇清瑤和李雨桐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玉佩上的雲紋與古籍的標記重疊,心底泛起不安。龍江鎮的地宮深處,等待我們的究竟是鑰匙,還是幽冥殿設下的又一個陷阱?而狐仙展示的畫面裡,那個渾身鎖鏈的人,又與玄清派有著怎樣的關聯?
王大雷牽著馬走來,馬鞍上掛著滿滿的火藥包:“川子,別看了!等老子找到鑰匙,非得把幽冥殿的老巢炸個稀巴爛!”他的笑聲在夜色中迴盪,卻掩蓋不住眼底的擔憂。
趙靈兒抱著符咒跑過來,髮間的紅繩隨著步伐晃動:“小川哥,太奶說...說地宮東南角有處暗河,或許能...”她的聲音突然哽咽,“或許能找到柳仙一脈的倖存者。”
楚雪翻身上馬,青銅拂塵掃過夜空:“出發。記住,無論遇到什麼,都要活著回來。”她的話讓眾人沉默,馬蹄聲踏碎月光,朝著龍江鎮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