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丁皺眉思索,理解了辛巴德的話:“我終於明白了,叔叔你很悲傷吧?因為只要人類自然而然地活著,無論將世界的系統改變多少次,戰爭和不合理都不會消滅。所以你就將人們的魯夫改寫了是嗎?”
不,這不是辛巴德的真實目的。他來到聖宮的重點,從來就不是「改寫魯夫」。
辛巴德輕笑一聲,轉移了話題:“阿拉丁,你還沒告訴我,你選擇的是哪一邊,來堅定地告訴我答案吧,是要憑自己的意志活下去,還是接受他人領導。”
阿拉丁愣了一愣,兩方桀派化的魔神正灼灼注視著他,誓要他在這時理清內心。
在還未來到聖宮前,他曾去庫希特馮找辛巴德叔叔對峙過,那時叔叔駁斥他只是一介外人,不應該拿阿爾瑪託蘭舊有的觀念套在他們身上……他當時為那句“外人”傷懷了好久。
但現在,他可以堅定地認為自己不是什麼外人,而是這個世界的一份子……沒錯,他就是在這個世界與人相遇相知,並得出了這些道理的:
“別拿那兩個絕對的選項套住我,聽聽我第三個選擇吧,叔叔。就讓我再向你重複最後一遍我的答案……”
“我認為,人應當在與他人的互動當中,憑著自己的意志活下去。我們可以受到他人的意志影響,但絕不能被他人的意志左右,縱然被羈絆填滿內心,他們也只能是我們生命的一部分。主宰我們意志的,只能是我們自己。”
“這是我在過去和同伴們一同經歷的旅程當中,透過自己的思考得出來的答案。”
聞言,辛巴德摸著下巴點頭道:“嗯……其實我也早就明白不管怎麼逼迫你,你的回答都會是這個意思了。我也算是第二遍聽你說這句話了呢,阿拉丁。那時的你一力促成‘花楹’離開辛德利亞,實在讓人印象深刻啊。”
阿拉丁正想說你怎麼知道他對姐姐說過這句話,辛巴德扭頭就朝身旁另一個魔神說:“塞蓮公主,你也聽見了吧。不要睡了,你難不成還真想讓我一直操控你的魯夫行動嗎?”
……咦?
赫爾加懵了,塞蓮緹娜不是他意志具現化出來的分身傀儡嗎?
這和她預見的走向不太一樣啊。
對著一臉驚疑的阿拉丁,辛巴德悠悠解釋道:“雖說大衛取代了伊爾伊蘭,黑魯夫受他所控,不過現在替換了神之次序的我已經成為了比伊爾伊蘭更高的神,所以修改聖宮的部分規則,接納並解放一些人的魯夫不算難事,況且當時和我一起來到聖宮的,正是這些在我體內陪伴多年的黑魯夫……嘛,不過時間過去太久了,其他人的意志都差不多被魯夫之海同化了,我就只勉強喚醒了塞蓮公主的殘念……”
女桀派的眼中漸漸有了光亮,她收斂了咧開的嘴角,聲與色都十分冷靜:“不要吵醒我。你我那時的論戰,早就分出了勝負。”
辛巴德聳了聳肩:“這不是有新的一場比試嗎?你看,阿拉丁和我想得差不多哦,都贊同憑自己的意志活下去……”
阿拉丁無奈插話道:“喂,叔叔,你不要斷章取義啊……”
轉了轉僵硬的眼珠,望著爭吵的兩人,她幹脆閉眼不理:“回歸魯夫以後,我已經對這些事無所謂了。你要做什麼就做,別來打擾我。”
被冷言拒絕,辛巴德不惱不怒,笑眯眯道:“過去了這麼久還沒有徹底喪失自我意識的你,應該還有心願未了吧,需要我幫你做什麼嗎?”
過了很久,塞蓮緹娜才說:“我以為,你在這裡喚醒我的目的,只是為了與我爭個勝負。”
聽著兩人的交流,阿拉丁後知後覺發現這個迷宮應該不止是為了攻略者而準備的,可能也是為了喚醒死者的魯夫才這麼佈置的。
在構築迷宮之前,叔叔應該嘗試過啟用從他體內分離而出的黑魯夫吧,可要喚醒已逝之人的魯夫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他們的意識會在死後逐漸化為世界意志的一部分。死亡的時間越長,喚醒的機率就越低。就連「所羅門的智慧」也很難喚醒死去太久的人。
不過也不是沒有可能。如果死者還留有自我意識,那麼嘗試重構其生前印象深刻的重要場景,還是會有令其産生觸動從而蘇醒的可能。不過光是“保有自我”就是一個極難達成的苛刻條件。只有極少數的個例……就像眼前這個姐姐一樣,這是多麼深的執唸啊。
“我承認是你贏了。這些年來你所做的事我隱約能感知到。雖然當時的你沒能說服我,可現在你已經用你的行動向我證明瞭,不用去依靠血統也能夠做出這麼多事……”她的表情出現了一絲松動,“辛巴德,你很了不起。謝謝你這些年來對賽蘭的照顧。”
辛巴德搖頭:“我複活你不是想聽你說這些。”
“我和他們一樣,都已經是死去的人了。你想要創造的世界還沒有完成吧。”她說,“為何還要回頭看我?”
“……因為你曾是我跨越不過去的壁壘之一。如今喚醒你,也不是因為當初的血統論,它早就不是我執著的東西了。”
他說:“登上聖宮是我即興所為,想要喚醒你們也是如此。我只是單純地想知道,如果你們再次複活會是什麼模樣。”
“你把我和他們當成了一類麼……”她幾不可察地一嘆,“你還是那麼溫柔。”
旁觀者之一的阿拉丁品著這位王女的話意,上一輩的往事聽著可比叔叔寫的書有意思多了。
塞蓮緹娜轉頭看向阿拉丁:“你的答案確實是傾向辛巴德那一方。歸根結底,人還是要以自己的意志生存下去,加油吧。”
說罷,這個人似乎又要陷入沉睡,阿拉丁忙問道:“姐姐你當時是選擇了接受他人的領導嗎?”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我選擇了更適合自己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