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
辛巴德似乎是覺察到了她的驚訝,他停下動作,沉靜凝視著花楹,瞳孔中一片幽深的寂靜。
那雙光明又陰暗的眼睛,好像在逼迫她作出反應。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對上那雙危險的視線足足有半刻,她一個激靈,本來用以探測的那隻手不自覺松開了他。
“呵……”
一半白光一半黑光交織在他體表,辛巴德捂著頭,面上已沒了痛苦之色:“你以為,我沒有預料到你的小把戲嗎?”
他看向伊蘇南:“只要使用魔力便會催化詛咒?實在抱歉,我早已是詛咒之身,這點不過是小意思。”
偽裝的痛苦轉變為淡淡的嘲弄,辛巴德伸展四肢,胸口處浮現出一個雙色光球,左為白,右為黑,將核心平分成兩半,一如在他周圍湧動的黑白之鳥,和諧地融入他的體內。
黑斑漸漸被他中心的光球吸收了。
“我本不想動用這一力量的……”
五指合攏,白之鵬鳥被他握入掌心。
“可沒辦法,誰讓你想見識脫離了眷族與結界保護後的我呢……”
另一隻手收攏,混沌之蝶亦是他的力量。
手心兩股魔力化為了黑白颶風,瘋狂舞動著他臂上鮮紅的鷙羽。魔神弗加洛是馭風的王者,天上的雄鷹,在天上,沒有人會是他的對手。
他雙掌合攏,對準了一臉震顫的男人。
司掌支配與服從的魔神,化為了辛巴德的戰甲;將王的冠冕高高拋擲,君王之紫聚變為瀝血之紅,暴露了強欲的秉性——
這一次,花楹以另一個視角直面了辛巴德的魔裝,甚為桀驁狂妄、不可一世的魔裝。
——像是戰至酣處的天神撕開上衣,纏著仿若浸透萬人鮮血的綢,與敵來一場入陣之舞。
——無論是風還是浪,只要能掌握流向,沒有他跨越不了的命運。
支配——
以及……
——服從。
精悍的身,狂野的紋,繞成血紅一般的戰意。
“風裂斬——”
“難道,難道你……已經是……”臨死前,伊蘇南瞪著這個遠遠被他低估的第一級特異點,“半……墮……!”
底下的島礁一分為二,話還沒說完,男人便已經湮滅在了魔力沖擊之下。
解開魔力,紫發的王者脫下戰甲,落到受到重創的島礁海岸。
他彎腰拾起替身木偶,風輕雲淡地捏碎了男人最後的生路:
“這個世界的未來不需要你們。”
花楹愣怔地跟著辛巴德降落到海邊,親眼見證了他揭開溫和麵具後的另一面。
殘片像血似的從他指縫間墜落,辛巴德佇立在薄雪般的月色下,回望著她,面上含著一派深沉的微笑。
這片曜夜之紫,如星光斑斕,亦如星空迤邐,望不見盡頭。
這……就是王。
海潮無聲湧動,他們每一次不同尋常的獨處總是在大海的注視之下。辛巴德嘴角勾出一個弧度,一字一頓向她詢問:
“你害怕嗎?”
“你……為什麼已經半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