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見他倆這陣仗,揮揮手把圍簇的僕役全部趕跑了,等人影一散,自己也腳底抹油溜走了。
凝香坐在兩盞紅燈籠底下,輕輕地拽蕭瑾的手指,動作簡直像在撒嬌,“你子嗣稀薄全怨你自己,你讓人把淩東王的小兒子從母親懷裡拖出來亂刀砍死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自己的孩子也還在母親懷裡吃奶?”
蕭瑾硬著心腸不扶凝香,她自己抱著大圓柱,踉踉蹌蹌爬了起來,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三郎來給我遷墳的時候,我看到他了,他好累啊,給你這種人當太子不容易吧?他的命不長了!沒準要走在你前頭!六郎,對了,還有六郎,你把六郎給殺了,虎毒不食子,你殺了自己的親骨肉!我在章南城見到他了,他和你好像,儼然就是個小小的你,他是唯一像你的孩子——你把他給殺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蕭瑾額上的青筋暴起,看著笑得花枝亂顫的凝香,“說夠了嗎?”
“你不愛聽,我就不說了。”凝香用手指理著披散在一側的發,臉頰潮紅,有幾分嬌嗔地張開雙臂,“郎君,抱抱我吧!”
蕭瑾明知這是個陷阱,還是把人打橫抱了起來,往晚池齋大步行去,走到半途,凝香果然故態複萌,摟著他的脖子,往他耳朵裡吹氣,說:“或許你更喜歡我送給你的最後一件禮物?吳濤那個巫女出身的妾室,戴著我的耳墜子——你發現她是梅兒了嗎?你說過,她就像你的女兒一樣,她也把她的小叔叔當成父親,可你把她的親生父親害死了!”
一日之間連喪妻女,如何不痛?
蕭瑾把人往地上一撂,卻見凝香翻個身,抱著廊柱,大有在此地睡一晚的架勢。蕭瑾抬起她的下巴,“如果不是我,現在你的魂兒都還在那片林子裡打轉呢——輪得到你看我的笑話嗎?”
“輪不輪得到,我都看了!”凝香搖頭掙脫他的桎梏,奚落道:“你這個人無情無義,即便奪得天下,天命最終也會棄你而去,落得一個妻離子散的下場——陛下!”
蕭瑾怔了片刻,把她的胳膊一拽,把人提了起來,半拉半拽地往晚池齋走。進了屋,他把人往門後一按,“馮憶,你好天真,那是個弱肉強食的時代,你不去咬死別人,別人就會反過來咬死你。你一輩子都困在自己的希冀裡,我不陪你夢,你就要恨我。”
凝香一聽這話,眼淚都快落下了,她大半輩子都困在一廂情願裡。
蕭瑾軟了些口氣,自嘲道:“你也花心得很吶,也是,不過一副臭皮囊,有什麼好喜歡的?開始時如火如荼,一旦瞧見了真正的樣子,說不喜歡也就不喜歡了。”
凝香快給他氣笑了,“你倒是將自己的禽獸行徑一筆帶過!”
蕭瑾微微勾唇,“那你和陸景在棲霞山幹的好事呢?以天為被,以地為床,禽獸不禽獸?”
凝香抬手就是一把掌,被蕭瑾及時抓住了手腕,這時有侍女來送解酒湯,蕭瑾眼風一掃,陰風四起,侍女抱著託盤就跑了。
凝香頓覺無力,順著牆壁滑倒在地上。蕭瑾凝望她桀驁的眉眼,前世凡楚軍兵戈所指,一路所向披靡,無數諸侯獻城而降,獨此一人敢逆他而行,明知不可為也要去撞南牆,她是他至死未能征服的敵人,也是他最該保護的人。
蕭瑾忽然笑了笑,端來一杯酒,“你我仇人見面,何不趁機幹上一杯?”
凝香藉著他的手腕從地上站起來,接過酒杯一飲而盡,望著蕭瑾道:“你這個人,很陰沉,很年輕時就沒幾分活人氣了,但是人前賊能演。你很剋制,也很放縱,你喜歡殺人,吳濤是蔑視人命,你卻是真的喜歡把人開膛破肚,把所有人踩到腳底下。”
蕭瑾漫不經心地笑笑,又替她斟了一杯,熄了滿屋的燭火,往矮榻上懶懶散散一坐,抬手示意她繼續。
“你是個懦夫,你沒種,你不敢讓我有孩子!你怕他身後站著彭城,你怕他強過你,你怕被他取而代之!”
“有什麼好怕的?”蕭瑾簡直嗤之以鼻,把酒壺往桌子上一撂,“馮猛胸無大志,馮瑟有勇無謀,馮然更是窩囊廢一個。況且他也是我的兒子,我又豈會步賀準的後塵?當老子的要兒子聽話,很難嗎?”
“對,你不是不敢,你是不行!我竟然喜歡過你——”凝香的貝齒咬著紅唇,臉泛桃花,媚眼如絲,“體會過做女人的滋味之後,我想起我喜歡過你這種禽獸,我就覺得惡心!真是惡心!”
蕭瑾慢條斯理地把黑曜石戒指取了下來,“鐺”一聲按在炕桌上,“我還要謝謝你送了我這麼多頂綠帽子,你自己耐不住寂寞也就算了,還要去幫別人牽線搭橋,你是我的妻子,傳出去很好聽嗎?”
凝香絲毫不懼,“你女人這麼多,頭上綠點兒不稀奇!”
“也沒你想的那麼多。”蕭瑾朝她招招手,“罵夠了嗎?罵夠了就過來。”
凝香走近,猝不及防被蕭瑾一把揪住袖子,她跌坐在他膝上,他掰著她的下巴,深深地吻了起來。
凝香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回過神來,就開始扯蕭瑾的腰帶,按住他的肩膀,把他往榻上推,哪知後脖子先一步被蕭瑾揪住,臉一下子撲到了竹青色的隱囊上。
蕭瑾“哧”地扯開凝香那件緊身胡服,動作堪稱蠻橫,往她的耳垂上咬了一口,“早就想這麼弄你了!”底下的人開始還挺硬氣,咬著牙關一點兒聲也不出,後來就開始抽抽嗒嗒地叫“哥哥”。
“嗯?”蕭瑾以為她服軟了,在喚自己,湊近了去聽她在說什麼。
“等殺了賀翼,我們就去儋耳。”
蕭瑾一觸她的臉頰,滾燙的。他“嗯”了一聲,湊在她耳邊笑呵呵道:“我把你的好哥哥剁成肉泥了!”
凝香頓時手腳並用大力掙紮,蕭瑾制住她的肩背,把她死死按住,進出的動作又狠了幾分,過了一會兒,底下的人受不住了,“哇”一聲哭開了。
蕭瑾給她哭得心煩意亂的,動作溫存了些許,想了想,索性給人翻了過來,讓她坐在他身上。明晃晃的月光照在凝香頭頂上,她渾身一僵,連腿怎麼擺都不知道了,七手八腳地開始捂蕭瑾的眼睛。
蕭瑾把她的兩個手扒下來,眼睛亮得攝人,看她眼淚鼻涕一臉的樣子,堪稱滑稽,用手絹子給她抹了把,揶揄道:“昌原一戰,你站在城頭上,可真像個女將軍!可惜我還沒看清,你就讓人拿弓射我!”
凝香心想,論歹毒下作,他們兩個半斤八兩,她是知道她只要站在城牆上,他一定會來的,若她不先動手,他就會讓人把弓矢對準她。
這個姿勢,她現在所有表情都無所遁形。
她撲過去把蕭瑾肩頭咬得鮮血淋漓,一時兇相畢露,“那你還不去死?”
蕭瑾往她臀上拍了一掌,扶住她纖細的腰肢,催促她動作,“你再不快點兒,我才是真的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