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朝恩意味深長地笑笑。
“殿……殿下……我的殿下……”
話音剛落,一支二十餘人的王府親軍趕到,為首的是個十八九歲、身型格外高大,五官輪廓頗深的男子。
蕭瑾一腳踹了過去,“臭小子,你捨得回來了!”
突利身形靈巧地一躲,趁蕭瑾不注意,湊上前去抱了他一下,“想死我了,我的殿下。”
蕭瑾胸前的傷口給他壓得有些痛,不耐煩地把他扒開,“說了多少回了,不要動手動腳的。”
突利閃在一旁,“嘿嘿”一笑道:“可汗和可賀敦都好,薩鄔提特勤也好,我阿爸阿媽問你的好。”
蕭瑾不冷不熱地“嗯”了一聲,“親事呢?”
“別提了,綈娜看不上我,我跟她喝酒,從早喝到晚,她喝不過我,眼看要輸,就耍賴偷偷往我杯子裡下藥,結果大庭廣眾之下把小爺我給喝趴下了!現在別說是綈娜了,放眼整個突厥,連頭母馬都不拿正眼瞧我。”
蕭瑾很給面子地擠出了一點笑,手往突利肩膀用力一拍。
突利的表情促狹起來,“倒是你,你們中原話怎麼說來著,色字頭上一把刀,你這回靴子濕了吧!”
其餘王府親衛紛紛裝作沒有聽到。也就這個突利,仗著從小和五殿下一塊兒在突厥長大,敢這麼沒大沒小地和殿下說話。
蕭瑾的眼神彷彿被冰凍住了一般,靜了一瞬,道:“你去傳令,取其頭顱者,賞百金。”
突利一貫恨自己嘴上沒把門,畢竟不是兒時光屁股一起洗澡的時候了,當即恨不得給自己來幾個嘴巴子,單膝跪地拱手恭恭敬敬道了聲“是”。
蕭瑾神色有些落寞,面向江邊,“滾吧。”
突利連忙奏報:“梧城的長史、參軍等人得知殿下在此地養病,今晚於天香樓設宴,邀殿下過去一敘。”
蕭瑾看著暗淡的江水,擺擺手,“不去。”
“三殿下來口信說,他晚些要來。”
“老三?”
老三這個病秧子,好好的不在上京待著,難道千裡迢迢跑來看他的笑話嗎?
刀朝肩膀砍來,凝香躲閃不及,鮮血湧了出來,濕濡了肩頭的布料。
她不再執著於地上的刀,抄起一條木棍,向著敵人擊打而去。
官軍呈包圍狀向她越圍越近,她翻了個筋鬥,到了牆角,來不及站穩,一把砍刀向著她的眼睛劈來。
那道刺目的白光越逼越近,忽地一陣白煙騰空而起,瞬間吞噬了客棧。
凝香歪頭朝右一躲,那把砍刀徑直劈向牆壁,握刀的大漢雙目緊閉,身子栽倒了地上。
凝香扔掉了手中黑色陶瓶。
這些人中了她早上去藥房配的三日醉,怕是三日後醒來時,便已到閻王爺跟前報道了。
有這麼多人相陪,黃泉路上,她不寂寞。
埋伏在四周的弓箭手見到眾官兵搖搖晃晃地墜地,頃刻之間,火箭宛若流星一般劃破夜空,沖破了薄薄的窗戶紙,沾上客棧中傾倒的大堆油脂,“嘩”地一下燒作一片火海。
火光沖天,煙霧繚繞,凝香撿了刀,躲到沽酒的櫃臺之後,癱坐在地上,抓了壇酒就往嘴裡倒。鮮血不斷從傷口流出,幾乎弄濕了整件外衣。
另一頭的天香樓,琵琶箜篌,綵衣錦帛,自是熱鬧非凡。
蕭瑾歪坐在主位,倚著憑幾,聽當地官員說了幾句“不知殿下來訪、有失遠迎”等沒什麼油鹽的話。
他打斷:“各位乃一方父母官,心繫百姓日理萬機,小王身體微恙,圖個清靜,不願叨擾。”
為首的官員還要再說,他不願再應付,手一揮,開了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