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端相隔
澡堂內水汽氤氳，一扇竹簾從中間將男女浴池分開。
溫暖的水流由銅管而出，緩緩劃過肌膚，凝香背靠在浴池邊上，濕漉漉的頭發垂在肩頭，長指捏著只鴉青色酒杯。
一簾之隔，蕭瑾的聲音懶洋洋的，“永穆長得和你舊情人跟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似的，你把人家當替身!”
凝香心灰至極，胡言亂語：“各有千秋。”她苦笑道：“她漂亮吧?”
“你更漂亮。”蕭瑾給蒸得有些熱，話鋒一轉，“你這刀不錯，宮裡頭的？”
凝香轉頭，只見竹簾後頭銀光一閃，蕭瑾拔了刀鞘仔細研究。
“以前該是鑲了珠玉的，這花紋規制，是供皇族使用的。”蕭瑾眸光爍動， “你從哪兒弄來的？”
凝香聽出他語氣裡的嘲弄，“搶來的。”
“瞧著挺順眼。”蕭瑾將刀“砰”一合，“送我?”
“將死之人，要刀做什麼?”
“小氣。”
“哐當”一聲，短刀被蕭瑾扔回浴池邊上。 “你是秦沐儀的徒弟？”
秦沐儀本名阿慕依，乃突厥十二部之漱玉部的聖女。
突厥人信奉大女神珞珈，聖女是女神足下虔誠的侍女。只有透過一系列殘酷測試、得到女神垂青的處子，才會被突厥人視為半神，即便到了他外祖的王庭，眾人也要敬聖女三分。
漱玉部自詡女神的後代，族人多為僧侶祭司，在十二部中自視高人一等。
這聖女名頭上說著好聽，乃半神之尊，事實上神殿內眾多僧侶等級森嚴，彼此爭權奪利，勾心鬥角，被選中的聖女大多年幼，漸漸地就變成了僧侶操縱的玩偶。
這個秦沐儀或許是真有幾分神性。
傳聞其工於相術，觀星宿永珍，能參天機命理，又極善刀術，武藝高超，沒過多久就架空了一眾僧侶，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半神。
相傳這秦沐儀當年往中土遊歷，走到燕京，與謝鈞那老頭有一段舊情，還弄出個女兒。謝鈞貪圖功名娶了貴女，兩人雖然沒成，但燕京水土養人，秦沐儀卻是常年住了下來。
謝鈞老婆死的早，謝安沒人照顧，聽說她還幫謝鈞養兒子來著。
蕭瑾看凝香使刀，招式有幾分謝安招數的痕跡，原來她也是秦沐儀的徒弟。
蕭瑾想起掛在她耳朵上的那隻銀環，突厥男子歷來有耳穿銀環的習俗。 “你到底是什麼人？梁人，燕人，還是……突厥人？”
凝香“嘻”一笑，“我是你心裡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