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一切,無論是經緯朝政,還是騎術馭車,這些登峰造極的才幹所帶來的淡定雍容,原本都應該屬於太子殿下,憑什麼被章栽月佔去?
身旁的章栽月,威儀赫赫,姚令喜腦海,不禁浮現太子殿下,那頑劣不知輕重的浪蕩樣……
多虧柳老大人願意帶著,太子這三年,沒那麼心浮氣躁了,可是比之章栽月,仍是雲泥之別。
難怪皇後娘娘被逼得發瘋!
直面章栽月的勢力,姚令喜第一次切身體會到皇後的惶惶不安,姚令喜也戰慄,更在心底最深處,不由自主地,浮出一個念頭。
一個不好的、歹毒的、可怕的念頭。
聖上,大略是厭惡自己的血脈了。
心髒,突突突跳動,姚令喜嗓子幹癢,沒忍住“咳咳”,咳出動靜。
大將軍和一眾僚屬,這才發覺她在場,同時迅速意識到她身份,恭敬叩首:“拜見寧國公主殿下!”
“拜見寧國公主殿下!”
毫無徵兆的山呼,冷不丁嚇壞了姚令喜,她無所適從,忽然辨不清他們是跪拜自己的公主身份,還是章栽月的妻室。
琅尚書說帝國各地八十萬駐軍,皆奉四哥若神,然而今日所見,京中禁軍,眼中似乎就只有一個章大人。
左金吾衛大將軍,禦前禁軍統領,離聖上最近最近的人,他是如何揣摩聖意,才會對章栽月行跪拜禮?
姚令喜沒力氣思考,也害怕結論,袖中的手汗津津,涼颼颼,忍不住顫抖。
章栽月見她臉色慘白,以為她正強忍不滿,再耽誤下去,恐怕她就要發作咬人,大鬧金吾衛校場,在眾人面前追著他打殺。
登時,他一個頭兩個大。
小殿下鬧起來,當眾咬我怎麼辦?又不能還手。
他有點緊張,也有點期待,但終究不想在人前丟臉。
看著她微微顫動的手,想到她劃破的腳心,章栽月想,卻不敢貿然去牽,尤其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更令他做好被厭惡的準備。
無奈,他只好提要求,先辦正事。
“諸位請起,殿下想去軍械庫一觀,可否行個方便?”他問。
大將軍十分痛快,起身抱拳:“請容末將帶路。”
“殿下隨意看看,不必勞煩將軍。”章栽月亦是客氣,隨便點了剛才一名戍衛,“可否借他一用?”
“但憑殿下差遣。”
大將軍以為夫妻倆,是來找什麼不便為人所知的樂子,不敢過多糾纏,自覺讓到一側,未敢抬頭。
看出章栽月在等姚令喜先走,他也以姚令喜為馬首,恭順非常:“殿下這邊請。”
戍衛也立時小跑,在前方引路。
如此這般,在操練場兩千弩手,和一眾將領的靜默注視下,姚令喜魂不守舍,隨之前往軍械庫。
到了地方,章栽月與監庫官說了幾句,便將他們全部屏退,關上門,帶姚令喜去到一個兵器架子前。
這期間,姚令喜基本上渾渾噩噩,連章栽月帶她來這裡做什麼,都沒心思去想。
她一時清醒,彷彿明白了皇後為什麼逼她討好章栽月。
一時,又覺得做什麼都徒勞。
現在,眼前滿是閃著寒光的刀叉斧鉞,姚令喜忽然耳聰目明,想到解決之道:
殺了他,方可永絕後患。
為防萬一,她警覺地四下掃視,想先確認姜法的位置,再趁章栽月不備,暗中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