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心驚膽戰,連連撤手,任由她穿過劍陣,一臂勾住太子脖子。
“啪!”
太子頭都沒回,一耳光甩上臉,繼續追砍內官,姚令喜卻沒捱得住,身子一歪,直投劍尖。
“四小姐!”
“殿下!”
侍衛大驚,慌忙後退!
眾人嚇個半死,山奈小刀在手,勉力懟開侍衛劍鋒,謝朗等人也循聲趕來,山奈略微分神,章栽月搶先動身。
大內侍衛不敢攔他,長劍紛紛朝天,然而沒等近身,姚令喜一個眼神瞪來,眼尾猩紅,不許任何人接近。
“小殿下!”
章栽月冷汗涔涔,擔心得要死,但是姚令喜猛地追上太子,一把揪住他耳朵,扯到跟前。
太子被揪了十幾年,這種感覺再熟悉不過,一揪一扯間,本能地不敢反抗,踉蹌轉身的同時,驚覺剛才一巴掌掄翻的黃衣女是姚令喜,他立刻慌了手腳,任由姚令喜扣入懷中。
桂花清香,只在外圍,一頭紮進姚令喜懷抱,血腥氣和藥氣刺入太子鼻腔,隨著一抹殷紅透穿鎖骨,染紅繡金蝠紋,沾上左手手掌,太子雙眼刷一下清明,不再掙紮,不再吼叫,只是像小獸一般,伏在姚令喜胸口,嗚咽,抽搐。
場面,總算控制住,但姚令喜不敢鬆懈,輕輕撫著太子後背,冷著臉,側目一掃,大內侍衛們個個垂首不敢直視。
“噌!”
“噌!”
“噌!”
利劍依次入鞘。
姚令喜環視一週,目光定在內官身上,勾勾手。
內官脖子瑟縮,雙肩內扣,滿臉驚惶,緩步挪行。
“李內官,”姚令喜為抬下巴,神情睥睨:“這是本宮府中的人,昨夜受凍,突發急症,胡言亂語什麼本宮和章大人都聽不懂,你?”
她意味深長地停下。
李內官瞬間看向章栽月,得見章栽月也點頭默許,立刻點頭搗蒜:“小的也覺得含混不清!小的這就告退,回宮複旨!”
“有勞。”姚令喜微微頷首,吩咐:“恭送李內官離府。”
“是。”範敦立即上前,引路朝外,眼角餘光,將國公府上下僕役,全都勾走。
謝朗也示意山奈,隨他先行離開。
程千戶、姜法,各聽其主,全部撤走。
所有人,都走開,每個人都後怕連連,腦海中回蕩著太子的哀號,還有姚令喜揪耳朵的畫面。
冰天雪地中,公主府後院只有陣陣寒風拂掠。
章栽月將紫貂鬥篷蓋在太子肩上,順帶將姚令喜,也裹一道裹緊。
姚令喜不願領受他的黃鼠狼心思,但是太子發作一場,渾身熱汗,不能受寒,任她心中再不悅,也要受著。
而章栽月一眼看到她胸口那抹殷紅,驀地眼眶通紅,胸口像塞滿了冰層下的凍土,壓得嚴嚴實實,哽得人呼吸不能。
所有這一切,姚令喜的傷、聖上的反常、太子的癲狂,皆因他而起。
章栽月謹小慎微二十九年,第一次任性,第一次犯錯,他推演過無數種事態發展,卻獨獨沒想到姚令喜是這樣的女子,沒想到自己能闖出如此塌天之禍。
可是面對姚令喜,此情此景下,不知為何,他總有一種感覺,感覺憑借姚令喜的聰慧機敏,她可以將此事處置得更好,她原本可以避免這一切發生。
如此想著,章栽月竟然忍不住質問:
“小殿下,你能叫人帶走柳老大人,為何不請太子殿下稍微迴避,也不至於……”
聞言,姚令喜猩紅的三角眼,對上他鳳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