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栽月也整飭衣冠,欲跪,卻被內官扶住。
“章大人免禮。
聖上口諭:太子素行不軌,不堪造就,昨夜之禍,朕已厲行懲戒,罰太子幽閉東宮,令其重修應國公府,一應財貨,由東宮出奉,若有差餘,自例俸劃撥。”
聖旨一出,眾皆嘩然。
所有目光,一霎聚焦章栽月身上。
幾乎所有人,都對昨夜發生的事,大略有所瞭解。
章栽月作惡,太子殿下頂包,真真是無辜,真真是禍從天降,慘不忍睹。
姚令喜的朱紅蔻丹,深深挖進掌心。
她已經聽程千戶說過太子被罰閉門思過,匆匆起身,欲趕來安撫,卻被內官叫住,此刻親耳聽到聖旨,聽到聖上的無理偏袒,只覺九天之上,聖上老邁昏聵,不堪為億兆生民之君父。
一個危險的念頭,陡然浮起——該變天了。
但是瞬間,姚令喜收斂神思,與旁人一樣,安安靜靜,繼續聆聽聖諭。
“愛卿昨夜受驚,準八日休暇後另加休沐九日,望愛卿善待寧國公主,締結伉儷,玉燭調和,新婚燕爾,不必入宮謝恩。欽此。”
旨意宣完,內官好似終於憋不住,慌裡慌張,戰戰兢兢後退,跟著居然一個趔趄,摔進侍衛陣中。
然而眼前異狀,章栽月卻充耳未聞。
聖旨太荒唐了。
昨夜大火,死傷那麼多人,聖上何以不查不問,直接指認太子殿下,甚至先下口諭,杜絕他進宮面聖,親自說明情況。
為什麼?聖上此舉,究竟意欲何為?如此異常的舉動,絕非偏心二字可以解釋。
章栽月打定主意,就算違逆聖意,他也要立刻進宮,稟明昨夜一切!
可抬頭一看,內官躲在侍衛背後,藏頭藏腦,白慘慘一張臉,急吼吼盯著他,示意他立刻馬上,接旨!
正奇怪發生什麼事,太子嗷嗚一嗓子,直接震聾章栽月耳朵——
“別攔孤,孤要宰了他!現在就宰!”
太子殿下怒不可遏,像頭出籠的獸,橫沖直撞,指甲縫裡的凍土,挖進每個試圖阻攔他的人身上。
山奈只顧姚令喜,姜法只管章栽月,程千戶被甩了一巴掌,罵跪地上不許動彈,範敦三人奮力阻攔,卻低估了有三年種地經驗的太子。
身強體壯,孔武有力,怒氣加持,太子現在強得可怕,連掀數人,直奔章栽月,一旁老弱,勉力上前,卻絲毫不頂用。
太子撲到章栽月跟前,姜法也側身來擋,不敢回手不敢躲閃,就留個後背給他撒氣!
猛踹幾腳,太子發覺沒意思,立刻轉移目標,攻擊大內侍衛——
“噌!”
侍衛一時不察,青色長劍被他拔出!
“還有那個昏君!”
太子劍指東方皇城——
“他沒兒子,孤也沒老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孤不忍了!孤現在就要殺進宣政殿!”
太子越說越離譜,長劍亂砍,追得內官倉皇逃竄,十二名大內侍衛面面相覷,把劍的虎口握得通紅,已然按捺不住。
宣旨內官等於聖上親臨,太子殿下口出狂言,膽大妄為,他們若不動手拿下,那這一輩子都不用動手了!
“噌!”
“噌!”
“噌!”
長劍紛紛出鞘,寒光四射,圍作劍陣,劍鋒所指,直向太子,眼看局勢失控,章栽月吩咐姜法阻止,但姚令喜推開山奈,悶頭往上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