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更加要緊的一點,姚令喜壞心眼地偷笑:為了讓四哥接受她的安排,稍微吊吊他胃口,正是必要手段。
於是乎,察覺到謝天貺的攻勢,她狠下心,幹脆利落地退開,舔了舔自己唇,她一如既往地嬌笑,拇指,輕輕摩挲他唇瓣,將一些晶瑩塗抹。
“四哥的唇,比合巹酒醉人,也更毒。”
啞著嗓子,視線黏黏糊糊,姚令喜嚶嚶嬌喘,絲絲縷縷的熱氣,小螞蟻一樣咬破肌膚,鑽入體內,爬滿謝天貺血管,攪得他發狂。
她來得兇猛,去得灑脫,撩起了火也不澆透,謝天貺被她勾起的興致不上不下,紅到透明的耳尖,血管噴張,劇烈起伏的胸口,瘋狂叫囂他還未曾盡興。
食髓知味。
他還想要。
想要更多。
手掌,無意識加力,他將她攬向自己,想繼續索求。
可他的姚四抽身就走,沒有半分不捨。
好在她人還在。謝天貺無能的喘著粗氣,雙目猩紅,看她如花笑靨,泛著誘人紅暈,歡愉未盡,他忽然間好在意自己的表現是否令她滿意,好在意自己沒有她會,好羞恥自己一撩就上鈎,簡直無地自容。
一種難以言說的後怕,繼之而起。
他一直以為,他和姚令喜之間,他才是那個掌局者,是他決定要,或者不要。
可是現在,她輕而易舉就調戲他,像用筷子拈他在唇畔,淺嘗一口,似乎味道不合預期,都不肯大快朵頤,就隨手放下,痴笑他傻。
這一手,簡直當頭棒喝,謝天貺第一次清醒地意識到:他們之間,全靠姚令喜不捨不離,如若哪天她撒手回頭,他將一無所有。
十四年了,他從九歲喜歡她到二十三歲。
從第一次坐在她轎頂,聽她從侯府哭到皇城大門,哭皇後騙她親手毒死了她最愛的奶孃,哭她害怕,她討厭皇後,她一個人在宮裡活不下去的時候。
從她抱住他胳膊,問他是不是賊,要不要帶她走,她有好多好多的銀子,能不能買個自由身的那一刻起,他就決定要照顧她。
要照顧她一輩子,要讓她像普通正常的小姑娘一樣,承歡父母膝下,撒嬌時有人疼,哭泣時有人哄。
要護著她,不讓她離家遠親,孤身入宮,被皇後擺布折磨,無枝可依。
可是一腔豪情過後,現實就是他一介遊醫,想娶皇後的侄女兒、侯府的千金,比登天還難。
他甚至一度想要殺掉皇後。
可是皇後是姚氏一族的定海神針,她沒了,東宮太子就四面楚歌,姚四的日子,只會一落千丈。
所以他無路可走,只能退,只能忍,他還以為自己早已認清現實,可以坦然接受失去她,可以從容面對她另嫁,因為他的姚四聰慧絕倫,無論嫁給誰,都能過得極好。
她會有真正配得上她的男人,照顧她一世。
她值得。
謝天貺一直這樣安慰自己,可惜他低估了自己對姚令喜的情意,事到臨頭,他連聽她喊別人夫君、看她被男人抱一下,都痛苦到想殺人。
倘若對方不是救過他一命的章栽月,換任何一個人,他都會下死手。
他已經要為她喪失理智了,而她偏偏又讓他品到了她的滋味,讓他瘋狂,讓他想將過去的一切通通撕碎,大聲昭告天下——
姚令喜,是他的私藏,身心都只能屬於他一人,絕不與人分享!誰都不能奪走她!
這一刻,他擁著她,比任何時候都更恐懼,更難舍,更害怕失去她,更悔恨去年,親手拋棄了她。
他原本有機會得到她,名正言順地立府,風光無限地迎她入門,做他的侯夫人,兌現他少時的諾言,可他卻不識好歹,選擇拒絕,開罪她全家,差點氣死她父親,親手堵死了通向她的路。
早知這般,如果能再選一次,他會答應,會點頭,會跪到那個人面前,主動獻祭靈魂,哪怕永生永世墜入地獄,他也要求一個姚令喜,求她做他的妻。
然而錯過就是錯過,傷害了她的家人,又斬不斷對她的感情,他給自己尋了一條斷頭死路。
或許當時,應該同她商量,問問她的想法,聽聽她的主意,而不是被怒氣沖昏頭腦,一意孤行,最後招致一敗塗地。
以她的聰慧機敏,定有兩全之法。謝天貺悔不當初,倉惶迴避著姚令喜的目光,不敢想象她知道以後會不會惱他恨他,不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