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能主婦養成記
曲芙蓉辭別了張三，挑水回到家，發現柳姥姥陰沉著臉坐在外屋。那隻灰雁小灰，倒是一副輕松愉悅的模樣，繞著柳姥姥，在屋中悠閑地溜達著。
曲芙蓉一邊把水倒進水缸，一邊問：“姥姥，我方才在山路上瞧著，從咱家出去一個人，他是誰啊？”
“是你姥爺的侄子柳玉柴，”柳姥姥的聲音聽著挺生氣的。
曲芙蓉記起這柳玉柴，住在山下的村子裡，不常來姥姥家，小時候見過幾回，“哦，是表舅啊，我認得他，他來有啥事情？”
“甭理他，不說他了。提起他，氣就不打一處來。”柳姥姥臉色愈發鐵青，粗聲喘著氣，一幅氣呼呼的樣子。
曲芙蓉看看她臉色，沒敢再追問，繼續倒另一桶水。
過了一會兒，柳姥姥神情緩和了些，看著氣消了些，開口對曲芙蓉說道：“我今兒瞧大雁的傷勢養得差不多了，該放飛了。”
曲芙蓉聽了，慌忙扔了水桶，跑過去抱著小灰，急切地說道：“姥姥，我不要小灰離開，我捨不得放它。”
這些時日，除了出門幹活，一有空曲芙蓉就和小灰待在一起。只有跟小灰在一起，曲芙蓉的臉上才有笑模樣。連打柴幹活都有勁多了，只想早點回家見到小灰。
小灰已經成了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員，如今要讓小灰走，曲芙蓉如何捨得？
“讓它飛吧，你瞧那藍天白雲，無邊無際的，那兒才是它該去的地方。”柳姥姥抬頭盯著外面的天空，幽幽地說道。
“再過幾日，好不好？”曲芙蓉臉貼著小灰，戀戀不捨地撫摸著小灰的翅膀。
那一刻，曲芙蓉想起自己曾經溫暖的家，想起自己的爹孃，自己的哥哥姐姐，大灰二灰，他們沒有任何徵兆地離開了她，她的小灰也會就此離她而去嗎？她多想把小灰永遠留在自己身邊。
柳姥姥頓著手杖，擰起眉，語氣有些急惱，“再過幾日雁陣就過完了，這孩子。”
恰在此時，外面傳過來“伊兒，伊兒”“嘎嘎”的叫聲，有一隊雁群正從空中飛過。
小灰大概也聽到了，發出“嘎嘎”的低叫，翅膀一鼓一鼓地似乎想掙脫曲芙蓉的摟抱。
曲芙蓉無聲地嘆息一聲，她明白，就算自己強行留下小灰，小灰終究是屬於天空中的雁群的。
她抱著小灰走出屋外，將它高高地舉起來，放開手，揚聲說道：“飛吧，小灰。”
小灰扇動著翅膀，飛離了地面，低低地。不一會兒卻一頭栽了下來。空中的雁群已經飛遠了，顯然它們沒有發現小灰。
曲芙蓉跑過去，抱起小灰，輕輕拍著它，溫聲安慰：“沒關系，跟我來。”
小灰安靜地待在曲芙蓉的臂彎裡，用長長的喙啄啄曲芙蓉的手，圓圓的兩隻眼睛盯著她，眼睛裡的光，濕潤晶亮。不知是沒有飛起來的羞慚還是感動於曲芙蓉的輕撫？
曲芙蓉抱著小灰爬上山坡頂，這裡平坦寬闊，沒有遮擋。她把小灰用力地向高空中丟擲去，“去吧，去尋你的爹孃，去尋你的哥哥姐姐，飛吧，飛起來吧。”
小灰展開一雙翅膀，努力地飛起來，繞著山頂一圈圈盤旋，飛得越來越熟練，越來越高，不時發出“嘎嘎”的叫聲，似乎在為自己重新飛起來歡呼。
天空中傳來雁叫聲，又一隊雁群來了。小灰拍著翅膀，迎著雁群向高空中飛去。
雁群大概也發現了小灰，向著山坡俯沖過來，繞著小灰盤旋著。
小灰終於飛進了雁群，跟著雁陣往南飛了。
曲芙蓉目送著小灰越飛越遠，直到整個雁群在空中消失，她還直直地仰望著天空，淚水一顆顆無聲地從臉上滑過。
她對著天空喃喃道：“小灰，你還會回來嗎？你知不知道我的爹孃我的親人又在哪裡？”
過了好久，曲芙蓉擦去眼淚，轉過身來，打算下山，一抬眼卻愣在了原地。
柳姥姥正站在屋前，往山坡她這邊遙遙地望著，蒼白的頭發被風吹得淩亂，枯瘦的身子在風中搖晃，似乎隨時都會倒地，看起來是那麼的弱小無助。
她忽然覺得姥姥也很可憐，對姥姥也沒那麼怨恨了。
放飛了小灰，曲芙蓉回到家的時候，柳姥姥正在炕上縫著什麼，炕上堆著些棉花、布頭。
曲芙蓉拎上筐子往外走，柳姥姥喊住她：“又要去做什麼？地裡還有什麼活？”
“姥姥，我才預備去刨芋頭，再就是過幾天要收白菜、蘿蔔，菜窖已經挖了一半。”曲芙蓉答道。
“行，你去吧。刨了芋頭，傍晚回來和點面，擀個面片，做個芋頭片湯吧。”
曲芙蓉答應著往外走，後頭柳姥姥又補了一句：“打今兒起，每日要撿兩捆柴草，備著過冬。”
傍晚撿柴回來，曲芙蓉和好面，用個盆扣著讓面醒一會兒。進裡屋，發現自己姥姥依然在炕上擺弄那些棉花。
曲芙蓉問：“姥姥在縫甚麼？我能幫甚麼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