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君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答案,他只不過是給了他時間,讓他親耳聽到、親眼看到——她會忘記他,就像忘記一個影子。
可這一刻,懷裡的身體是真實存在的。
是溫暖的。
是獨屬於他一人的。
只要他不放手,眼前的阿青,就是屬於青珩的阿青。
他不會放手,他死也不放手。
頭發花白、牙齒掉光、老態龍鐘,他死也不放手。
“阿青。”
他仍然緊緊抱著她,落在她耳廓旁邊的聲音固執、偏執。
“我想帶你去見一見我爹。”
即使已經確認眼前是絕壁,但袁頌依舊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說辭——
是他在出門前,曾經預演過無數遍的說辭。
也是本不該出現在這樣糟糕環境裡的說辭。
“你爹,袁在望?”
阿青輕輕地“嘁”了聲。
“我又不是沒見過,別看你爹一本正經的,但他絮絮叨叨的很煩的。”
“我爹只是喜歡把話放在心裡,但是當著我的面,他話不多,所以,我會跟你一起見他。”
“……”
“聖上是我一生摯友,我也想帶你去見一見他。”
“你們的人間小皇帝,有什麼好見的?又不是什麼千年人參,能增加我修為靈力。”
“我還想帶你去看江河湖海,策馬煙雨同夢。”
“不用啦,其實那個螢火蟲洞我已經很滿意了,若他日再有時間,我會自己過去看的。”
感受到箍在腰上的手臂越收越緊,快要勒得她喘不過氣,阿青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背,一邊安撫他,一邊暗示他可以適當鬆鬆力道,可難得見他這樣不解風情、不為所動,她也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妥協下來。
“行啦,大不了到時候我叫上你一起就是。”
阿青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應該是很冷的雪花,可融化在頸項,居然是溫溫熱熱的,甚至有點燙,一滴一滴滑進羽衣裡,綿綿不絕,像是怎麼也止不住。
“袁頌,這裡的人都走完啦,我們是不是,也該回去了?”
原本熱鬧繁華的街市,已經徹底散場,偌大的長街,只剩擁在盡頭的兩個人。
“是的。”
袁頌像是被提醒了似的猛然如夢初醒,又重新振作了起來。
“我們該回家了。”
還有時間。
只要阿青還在自己身邊。
他會慢慢教她,到底什麼是愛,什麼是天長地久。
他願意做那隻填海的精衛。
袁頌重重做了一個深呼吸,捏了捏阿青的手,很自然地就解下了身上的狐裘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