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第一重
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現,許映漁收斂唇角得意的笑容,連忙走入雨幕之中。
“夫君,殿試的結果如何?陛下可有考校你特別難答的問題?”許映漁將傘撐在他頭頂,眼中帶著些許渴望。
卻看到沈宴初陰晴不定的一張臉,她心底忽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沈宴初擠出一絲苦澀的笑意,修長的手指包裹著許映漁的手指:“漁娘,堪堪傳臚。”
他的聲音艱難無比,短短一句話卻耗盡他渾身上下所有的力氣,面前女子的表情驟然一變,她猛然松開手,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你在騙我,你在騙我對不對?其實是狀元郎,只是不便過於張揚,才想到這麼個說辭來敷衍我,是不是?”
沈宴初看著許映漁的表情,心中陡然劃過一絲黯然。
實在是他過於高估他們之間的感情,以為是許映漁對他死心塌地,現在來看,她分明愛那些虛名更勝過他本身。
過去是因為愛,所以對他的那些行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來看,只不過是把那溫家二娘子視作眼中釘,想要從他身上碾壓她,勝她一籌,可這點希望落空。
帝師府又該如何清算呢?
沈宴初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恐懼,他看著面前的女子:“娘子,你究竟是愛狀元郎這個身份還是我?”
許映漁搖了搖頭,手中的油紙傘墜落在地上她都渾然未覺,她踉蹌了幾步,眼底滿是失落之色。
江知寂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快步迎上去,眼底的陰戾徹底消散,薄唇微揚,看著溫綺羅,溫和道:“怎麼突然來了,這雨下得如此之大,莫要著涼。”
“無礙。你出來時尚且未下雨,如今秋雨連綿,恐怕一時半會停不了。”溫綺羅含笑搖了搖頭,瑩瑩杏眼映入對方的身姿,更多了幾分擔憂。
“不要擔心,一切如你所願。”江知寂知道她在擔憂什麼,溫熱的手掌將她的手包攏在自己的掌心,唇角微微上揚,“我知道你恨他,所以我來替你報複。”
“在這世間,你所厭惡的一切,都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上。”清俊如畫的面容中帶著無比的專注,卻沒有分毫開玩笑的意味,“我是新科狀元,沈宴初卻連榜眼都不是。”
聽到這句話,溫綺羅年底劃過一次驚訝,紅唇翹起,這訊息大概是她這些年來聽過最好的訊息。
心中一陣暖流湧動,江知寂居然將她的每一句話都放在心上,如此用心對待。
“好一個新科狀元,只是接下來的一段時日,恐怕你有的忙了。”溫綺羅眨了眨眼,目光中滿是靈動狡黠,她語氣帶著促狹,“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進長安花。看來那些朝廷的大臣,都想要將你這個狀元郎據為己有。”
榜下捉婿本就是民間的一種慶祝,凡是新科狀元,必然為人矚目,朝廷的那些大臣會在皇榜下,希望和自家女兒永結秦晉之好,如此好將狀元和自己緊緊綁在一起。
自古以來,許多宰相基本都是狀元郎。甚至有許多公主都被賜婚給狀元。
溫綺羅原本只是想戲謔,逗弄一下江知寂,卻發現他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深深的目光看著她雪白清豔的面容,那目光中毫不掩飾深深的佔有:“我此生若是隻能有一位妻子,只能是你,也只能是你,再也不會有旁人。所以只管放心,不管是誰,我都會回絕。”
江知寂面上冷素,即便是溫綺羅也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副表情,她眼睛彎了彎,若隱若現的梨渦浮現在她頰側,看著秋雨細密如絲,她這才反應過來,他們二人已經在雨幕中站了許久。
“好了,我自然是信你。大郎君,今日實在辛苦,接下來的幾日恐怕你都不得空,趁著今日下雨,回去好好歇息。”溫綺羅咬了咬嘴唇,又莞爾:“至於方才那些話,你就當我從來沒有說過。”
馬車的簾子被放下來,隔絕外面的風雨。車夫揮了一下鞭子,馬車轆轆。
“這樣的話,以後莫要再說了。”江知寂置若罔聞,抓著溫綺羅,抬起眼眸看著她柔軟的紅唇,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在她的唇上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個吻。
“這些話,我以後都不會說了。”溫綺羅收緊雙手,心髒劇烈戰慄,彷彿有人摘下了天上繁星,墜入她的心間。
原來真的有人,只為她而來。
溫綺羅手指撫過他的發絲,對上他漆黑的雙眸。這雙眼或許會有算計,或許充滿了秘密,或許滿是危機,只是那些算計從來都只是對旁人,所背負的秘密也只不過是他的過往,可那些危險也從未將她裹脅其中,甚至有三四次,他們一同出生入死,早就脫離了一般的兒女情長。
“等瓊林宴結束,我便求陛下賜婚,你可願?”近在咫尺的距離,江知寂垂下眼甚至能夠看到溫綺羅臉上細小的絨毛,他唇邊帶著淺淺的笑意,卻並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意味,“答應你爹的事情,我做到了。”
溫綺羅鄭重其事頷首,這一天,她又何嘗不是等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