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三問
下方的這些讀書人,都是來自不同的州府,為了這次科舉考試,寒窗苦讀數十載。
有人年逾花甲,發須全白,只有江知寂年紀最輕,長身玉立,身姿挺拔,雙目灼灼,可那一身溫然之色,卻讓最年邁的進士也欽佩不已。
“你這回答當真是滴水不漏。”
蕭昶行毫不掩飾自己的欣賞之色,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佝僂的身形在不知不覺中做得更正了一些。
“自古以來,大夏和大夙都是不世之仇,邊關不勝其擾,若是能夠通商,你認為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這位江知寂身上,如今還未正式開通商路,兩國之間的關繫有些尷尬,既沒有好到能夠互通商路的地步,卻也沒有糟糕到那麼劍拔弩張。京城內來自大夏的商人依然不少,只是還沒有成規模的商隊或者組織。
江知寂略微沉吟,骨節分明的手指垂在身側,他朗聲道:“草民以為,這乃是好事一件……”
問答之中,引經據典,從自己曾經讀過的經史之中,引用聖人之言,幾乎不需要任何思考,便信手拈來,由此可見,四書五經早被鐫刻在腦海之中,被熟讀無數次,瞭然於心,被運用得爐火純青。
他分析利弊,有最終得出利大於弊的結論。
“好,說得不錯。”
不知是誰率先開口,緊跟著,所有人也開始應聲附和,朝堂之內,人聲鼎沸,眾人議論紛紛,對這位未來狀元郎的學識有了更深的瞭解。博古通今,過目不忘,又能引經據典,讓人連反駁都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即便當個辯論家,能與之辯論的人,恐怕也少之又少。再看看這青年的長相,光風霽月,眉眼精緻清俊,實在讓人不知為何上蒼如此不公。
“答得不錯,朕這些日子也一直在考慮是否要互通商路,你這一番話倒一語中的,和朕想到了一塊去。”蕭昶行眸光閃爍,看著面前的江知寂,微微一笑,“你才華學問最高,自然要封為狀元郎。”
他說完別讓人去擬旨,全場嘩然。
這樣年輕的狀元郎,縱觀前朝,也幾乎沒有。陛下這是為他開了一個先例。
“陛下萬萬不可,此人如此年輕,本就博聞強記,科舉無非考的是那些四書五經,說是陛下以此作為論據,實在是不妥。”
說話那人已經垂垂老矣,他已經年邁,坐在這個位置也不過十餘年。當年他和狀元郎學識不相上下,卻因為相貌遜色一些,便成了探花,此後一直耿耿於懷。再看江知寂,芝蘭玉樹,若是因此而生出嫉恨之心,也在所難免。
此話一出,惹來眾臣紛紛附和。
蕭昶行眼底閃過一絲寒意,他似笑非笑:“諸位愛卿看來對此頗有異議,若是誰對朕的決策有所不服,不如讓朕考校一番,朕再來定奪,如何?”
威嚴的視線緩緩從龍椅下眾人面上掃過,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其他人哪裡還敢應聲。
至於剩下的那些人,蕭昶行已經沒了耐心,草草問了幾個問題,便就此作罷。
人群逐漸散去,沈宴初眼底滿是不可思議,垂在身側的手掌合攏成拳,指尖陷入肉裡,刺痛卻讓他渾然未覺,他眼底一片猩紅。
他居然連榜眼都不是,更不必說狀元郎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