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顒忘記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失控的,他只知道生日後沒多久,他恨不得將嬰勺栓在自己身上。
盡管他們日夜都在同一間屋子裡。
以前嬰勺可以在他辦公時隨意離開書房,但生日之後就不行了。顒坐在書房裡的時候嬰勺也必須坐在書房裡,顒出門時便將自己的眼睛放在來福眼睛上……這一點他倒是沒有告訴嬰勺。
顒並沒有覺得自己多麼奇怪,嬰勺也並沒有覺得多麼不適。
七月末,嬰勺說想邀請顒生日宴會上的一隻兔妖來家中作客,顒立刻想起了在宴會上拉他從眾妖對話圈中出去的那隻小兔妖以及律畢香轉述的話。
顒再次問嬰勺:“你那天為什麼不開心?”
“沒為什麼,喝酒之後暈暈的,所以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不開心。”嬰勺一條腿曲在椅子上,下巴撐著膝蓋,略有不耐地回答。
顒心中冷哼,轉而問其他的:“兔妖叫什麼?”
“他說他叫訛獸。”
“為什麼邀請他?”
“你為什麼要問這麼多?”
嬰勺白眉微蹙。
顒忍住要不受自控挑起的眉毛,深吸了口氣:“好,你自己寫信邀請他,我會讓阿蒙送過去,他如果不來的話怎麼辦?”
“你不要威脅他,他肯定會來的。”
顒難以置信地磨了磨牙:“你剛說什麼?”
嬰勺抿起嘴,垂下眼睫,右手握著根鋼筆在白紙上畫了幾圈,鋼筆沒墨了,金屬筆頭在紙上劃出一刀粗糙的刮痕。
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顒盯著他的臉沉默半晌:“你剛剛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
“嬰勺,過來。”顒側身,一隻腿橫在了辦公桌之外,純黑眼珠沉沉看著嬰勺,嬰勺紋絲不動地用無墨鋼筆在紙上畫圈,於是顒提醒他:“現在是你有求於我,嬰勺。”
嬰勺將鋼筆扔在桌上,筆殼與實木桌子碰撞出不太清脆的撞擊聲。他起身,幾步跨過去坐在顒側出來的那隻腿上。顒還沒有說話,嬰勺卻在坐下去的一瞬間眼淚簌簌而落。
他哭得好像一開始就語氣不好、亂發脾氣的是顒一樣,好像顒應該向他先道歉。潔白眼睫幾根幾根地迅速被淚水粘在一起,盡管如此也沒有抬眼看顒一眼。
顒自覺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但語氣還是溫和了些:“你剛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是你……是你讓阿蒙和我不說話的,是不是?”
顒短暫地停滯一瞬,理虧。但心中沒來由的惱怒:“你現在還在想著阿蒙嗎?是,是我讓阿蒙注意和你的距離的,畢竟你是主人他是僕從,而且,他給你找的那本書,專門將那些色情描寫折起來、標註起來給你看,我不能讓他遠離你嗎?”
“……”
“所以你現在還在想著阿蒙?”顒見嬰勺只抹淚不說話,步步緊逼,一隻手捏起他的臉逼迫他與自己對視。
“他對我很好……”
“我呢?我對你不好嗎?”
“你也很好。”
“我和阿蒙,誰更好?”
顒問出這句話之後下意識咬牙。他腦中幾乎震了震,泛出一股腫脹糜爛的作嘔感,因為這無緣無故的攀比以及攀比的物件——一隻矮小的、法力幾近於無、唯唯諾諾、心思猥瑣、面容模糊的鼠妖。
然而之後更讓他切齒的是,嬰勺居然沒有第一時間就給出這個問題的答案!
反而是在他的手指癒合愈緊,近乎於脅迫嬰勺時,他才說:“你更好。”
“站起來。”
嬰勺愣了愣,起身挪步到顒桌子旁側。
“滾出去。”
這三個字幾乎像把刀一樣鋒利地錯掠而過,嬰勺一時間都忘了呼吸,幾秒鐘後他安靜地走出書房,將門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