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律畢香被扔在山頂的一塊石頭上，骨碌碌唉喲叫喚著滾了幾圈才安靜下來。
“你找我究竟有什麼事？”
顒乜斜著他。
律畢香哼一聲：“沒事就不能找你嗎？”
顒掌中現出把刀，霧色煙團立刻幹笑著飄到顒身側，明明沒有人形，卻能從他歪扭地動作上看出諂媚的樣子：“唉喲，別生氣，別生氣！我找你是因為前一段時間天界那邊跑了個被鎖著的魔物，現在天界還找不到，正發愁呢！如果你在支離山這邊見到可疑的，就躲遠點吧，天界的事情就別插手了。”
“嗯。”
律畢香笑幾聲：“真是夠冷漠的，要不是我今日推了那村婦一把，你就少了這次英雄救美的機會！可讓你出了次風頭吧！既被這群人當山神一樣供著，又有了個美人仙童——如果你不借我的話，輪到你玩膩的時候扔給我，總行吧？”
眼見著顒又要握刀，律畢香再次哎呦哎呦地叫了幾聲：“玩笑都開不得了？！他叫做什麼名字。”
顒：“不知道。”
顒還沒問，不過即使顒問了，大概也會在心裡繼續叫他“浮點”，人的名字，沒什麼好問的，只是個頂多維持幾十年的代稱，人死了名字也就毫無意義。
律畢香嘖嘖：“真是薄情寡義。”
.
顒回廟中時見浮點還沒睡，乖巧坐在廟中木椅上，瞥見他之後掛著副甜膩膩的笑抬起手臂。
顒落在他的手臂上。
“你剛才去哪裡了？那個書生突然就倒在了廟前，我還沒來得及拖他進來，他就醒了，醒了之後拍拍衣服就走了……”浮點又開始嘰裡咕嚕地說話，“山神大人今天實在是太威風了，不但幫我拍走了那個要來打我的男人，還讓大家更相信我是仙童……”
沒有報償嗎？
不知為何，顒在心中如是想到。
“……山神大人要什麼報償？”
貓頭鷹瞪著眼，咕咕嘰嘰叫了一陣。
顒沒想到自己心裡想的話會不自覺的說出來被浮點聽了去，他挪著爪子，在浮點細瘦柔軟的手臂挪動了數下，思考著要點什麼浮點能給得起的報償。
首先不能是錢財，浮點看著就是一幅窮得叮當響的樣子；其次不能是勞力，浮點已將這座破廟打掃得足夠幹淨了，再幹淨下去，山神臉上的漆都要被他拂掉了；最後不能是美貌……
為何不能是美貌？
貓頭鷹低頭思索著，圓眼眨了數次，白色瞬膜亦往眼角縮了數次，顯得躊躇不定。夜明珠被浮點放在牆角，柔和地發光。
思來想去，浮點居然只有美貌能夠被索取？！
那麼就要索取他的美貌，自然不能是行魚水之歡那樣嚴重的報償，應當短淺一點，如鳥飲水，那就是吻面或者摟抱……
正當顒要開口說話時，浮點說：“我來給山神大人梳理羽毛吧！”
顒變作鳥翅人身的樣子張開雙翅，浮點驚嘆一聲，給他端來椅子讓他坐下，顒沒有坐，因為羽毛會拖到地上。
他眼睛發光地不斷撫摸顒的翼羽時，顒心想：浮點只是自己想摸羽毛。
他甚至沒有顒的羽翼高。
顒對自己的羽毛很是自信，因為其排列齊整、內羽銀白，從外看去威風雄闊異常，末端間或灰黑，扇翅時多重羽毛覆蓋的羽翼遮天蔽日，其扇起的灰塵……
“好軟。”浮點不知何時站在了顒的胸口處，摸著肱骨處小覆羽的位置。
那裡是顒翅膀上羽毛最細軟稠密的地方，觸感酷似鵝絨。
浮點細細的手指搔癢一樣順著那處摸到顒的第一個關節，捏了捏他的翅上的肌肉，抬頭大睜著那雙紅色琉璃樣的眼睛：“山神大人翅膀好大！”
顒：“……”
“山神大人的人身也好高大！”
“山神大人的頭發好長！”
“山神大人的額頭中間是什麼？”
浮點伸手指了指顒額中花鈿一樣的兩道銀色痕跡，猝不及防的，那兩條銀痕張裂開來，第二雙黑魆魆的眼睛盯著浮點探尋的紅瞳。
浮點嗖地將手收回去，咬著嘴唇，眼睛盯著顒，似乎察覺到自己行為的僭越，不安地往後退了幾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