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勺想要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他以前一直是這樣做的,注意力轉移開就不會再想七想八了。
得到張去晦的準許之後嬰勺開啟手機,機械地滑動幾分鐘,嘔吐欲像地震時擠壓出來的山丘一樣隆起來。他忍著惡心,不得不將手機重新放下。
他感到自己的四肢逐漸鈍痛、麻木,內髒似乎絞在了一起。
他還從來沒有這麼難受過,像是有一個巨人要生生將他撕成兩半一樣。冷汗濕涔涔地將衣服貼在身上,他蜷縮起來。
他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過於緊張還是正處在死亡的前兆之中。
張去晦停下車來,嬰勺感到他幹燥的手貼了下自己的面龐,然後擔憂地問自己是否需要藥物。
他不要,他想睡覺。
睡一覺就好了。
……
嬰勺,鈍刀割肉的感覺難受嗎?
嬰勺為什麼不回去?
顒要來抓你了,他站在五公裡路牌那兒。
……
耳邊質詢的聲音態度倒轉,反過來責問他為什麼要離開支離。
嬰勺覺得自己要被煩死了!
他幾乎將自己縮成一塊蚌肉,對外界的感知降到最低的同時,內心的雜亂也達到最高。
忽然,不知道怎麼,車輛左右劇烈晃動起來,嬰勺攥緊綁縛著他的安全帶,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一邊發抖一邊竭力地想控制自己。
天似乎黑了。
玻璃碎裂的聲音之後是悠長刺耳的鳴笛聲。
嬰勺緊緊閉著眼睛,戰慄的樣子近乎癲癇。
“嬰勺,自己下來。”
他聽見顒的聲音。
莫大的喜悅傾蓋而來——他就知道顒會來的。
眼淚從緊閉的縫隙重洇出來。嬰勺想睜開眼睛,但發現眼皮不受自己控制了;他想放開安全帶,但手也不受自己控制了。
他疼得要命。
不知道過了多久,嬰勺頭抵著的車門被開啟。他失去了支撐點,失重一樣就往下倒,倒進顒的手掌中。
緊接著,顒掰著他的手指,想將安全帶從他手裡弄出來。
嬰勺聞到了羽毛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