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有些想法是不能細究的。
嬰勺以前從沒想過出去，但這提議甫一出現在他腦海中，就爆發出非同尋常的蠱惑力與吸引力。
他的心髒與大腦一聽見這個可能性就開始抽動，像一種後天形成的反射，像玄關口盯著牽引繩不斷轉圈搖尾的狗。
“你可以離開他。”
張去晦扳著他的肩膀，青黑眼瞼之上一雙棕黑色虹膜鎖著他。
這句話的語氣、語調讓嬰勺想到上次攛掇他背叛顒的幻影。嬰勺盯著張去晦，沒有說話。
如他所期盼的一樣，張去晦開始丟擲更多的誘餌，將外面繽紛異常的景象透過一扇小小的玻璃螢幕盡數傳達給他，滿懷希冀且小心翼翼地窺探他的神情。
再多一點，再讓我心安理得一點。
嬰勺無意識地下彎嘴角，尋求最後的肯定：“你為什麼這麼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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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去晦怒吼一樣的表白砸得嬰勺暈頭轉向。
他跟著張去晦往車旁走時整個人都是飄忽的。並不是因為純粹的開心，而是一種糅雜了喜悅、恐懼、自得、憂慮、期待……種種情緒的力量。他的骨肉太過纖薄，心髒超負荷跳動，像個不堪重負的氣球，被這股力量充斥得幾欲爆炸的同時又飄乎得不可思議。
在坐上張去晦的車時嬰勺就已經能夠預料到——他能夠預料到自己一定會被顒抓回去。
他能預料到顒一定會生氣。
他開始恐懼，大量分泌口水，然後頻繁吞嚥下去，四肢甚至開始細微地發抖。
但他也詭異地感到期待。他預感到災難即將發生，他還從來沒有犯過這麼大的錯誤，顒會對他失望嗎？會火冒三丈，形象全無地怒吼嗎？
他不知道。
張去晦索吻時他並沒有遲疑，因為親吻是他獲取安全感的重要來源，他希望自己平靜下來。親過之後嬰勺稍微好了一點，可當車輛發動，那種力量又重新纏繞過來。
他本能地打退堂鼓，神經質地舔著嘴唇遏制自己想要叫停的沖動。
生與死拉扯著他——不會死的，顒會帶他回去的……
可是如果真的死了。
……也很不錯。
左右不會失望的，嬰勺。
活那麼久真的有意思嗎？嬰勺。
車輛內座椅皮革和車載香薰的味道充斥在他鼻腔內，嬰勺有些反胃，他的耳邊出現蟬將死時細微的鳴叫以及一些雜亂的質問聲。
車窗外景物迅速後移，車輛順著山道打著彎平穩且迅疾地行駛。樹與蓬草模糊成一片暗綠色的幕布。
“能讓我玩你的手機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