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勺推開他的手。顒閉了閉眼:“阿蒙給你買的那些,還有床底下的那個油畫。”
嬰勺腦子空白一瞬,盯著顒神色平靜的面容,剛剛遏止住的眼淚又流出來:“我不想……你要點別的吧。為什麼你生日的時候條件這麼多,我生日的時候都沒有讓你為難過。”
“你還能給什麼?”
顒接話很快,說完之後下意識愣了愣。嬰勺沒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只是覺得顒在譏諷他一無所有:“你想要什麼我學給你做呀,你還想要那個木雕的話……我也可以學啊……”
不想木雕還好,一想木雕,連同以前數次對失憶前自己的厭惡也跟著被牽扯出來。剩下的話卡在喉口無法吐露,覺得自己在顒眼中恐怕一無是處。
顒卻突然鬆了口,放開他:“算了,阿蒙給你的你留著吧。”
他似乎一瞬間又變回成那隻高高在上的貓頭鷹,眼神幽深地盯著嬰勺。
嬰勺張了張嘴,想要再挽救一下最後那幅油畫。一抬眼見顒神情叵測,分不出喜怒,又慼慼然合上嘴巴,鑽到屋內去了。
走到一樓廳中時嬰勺回頭看了眼,見顒還背身對著他,銀發長直似引魂幡。姿勢似乎沒有變過。火堆尖尖的,火焰蓬勃地往天上跳。
嬰勺去小臥室床底翻了翻,預料之中地沒找到張去晦給他的那幅油畫。
他坐在地上兀自生氣,氣了幾分鐘後躺在地上滾到床底下去,沒頭沒腦地哭起來。
他沒辦法不去將以前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做對比。就像顒老說他們是一個人,但偶爾看到之前的東西卻會下意識怔住一樣。
他也沒辦法不為被燒毀的那些東西感到憤怒和委屈。
地板上的塵土和木床板的氣息混合在一起,沒有開燈,空氣涼且幹燥。
不知不覺中他睡了過去,再睜開眼時發現屋內已經一片黑暗。嬰勺又躺了會,門悄無聲息地向內推開,顒的衣服出現在光線中。
銀發在他小腿間晃動。
顒走起路來沒有半點聲音,篤定一樣往床這邊走,然後蹲下,頭發垂到地面上,一隻手伸進床底,攤開晃了晃:“嬰勺,出來吧。”
嬰勺不吭聲。
顒等了幾秒,沒等來回應之後半跪在地面上,低頭,面孔出現在嬰勺視野中,眼睛半闔著,似乎有些無奈:“出來吧,馬上要吃飯了。”
“……”
空氣又靜寂幾秒,顒不知道想了些什麼,開始解釋自己在火堆旁說的話:“我問你還有什麼能給的不是在譏諷你,只是下意識的……對不起。下次我要是再這麼說你就打我吧。”
嬰勺腦子發著懵聽他解釋,心想著自己壓根沒在乎這句話,不知道為什麼要解釋這個。
不過嬰勺不會放過得寸進尺的機會。
他抓住顒的手,顒以為他不生氣了,停下解釋的話語,慢慢拉著他從床底爬出來。
顒似乎正要偏頭笑,嬰勺盯著他:“我生日的時候,要你把所有我以前的東西都燒掉。”
顒握著他小臂的手停滯在空中。
【??作者有話說】
嬰勺屬於真的記在心上會睚眥必報那種人,他的骨子裡有沒辦法刪除的反擊的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