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堅果都會順著口子流出去。
卑劣的人對松鼠使用的方法，顒也對嬰勺使用。
顒知道嬰勺把張去晦送給他的東西埋在哪裡，也知道阿蒙給他買了什麼東西。
他給嬰勺預留了開心的時間，然後又親自將開心剪斷。
嬰勺將叉子放下，蛋糕推開：“我不。”
“你答應的。”
“我反悔了。”嬰勺面無表情地看著顒。
他不想燒掉那些東西。那些對他來說意義非凡的“堅果”。他得到的滿心滿眼裡都是他的人送的禮物，或者是他逼迫而來的戰利品。
嬰勺面對張去晦的喜怒無常時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於是他一直想。終於在張去晦看不見他的許多日子裡見過消瘦的、失常的張去晦一面之後，他開始摸到一些觸角。
張去晦在因為他而痛苦。
嬰勺想起這點就覺得開心，他希望有人因為他而感到痛苦與無可奈何。
張去晦的存在以及他往後是否能看見嬰勺，嬰勺已經不在乎了。他希望有人能面容扭曲地喜歡他，而不是像顒這樣高高在上的。
他自己也不清楚這樣的思想究竟是如何誕生的，他知道這是壞的思想，但是他忍不住。他可以完完全全地聽話，但他就是要犯規，無論是被幻影攛掇著犯規還是潛意識裡渴望著，他就是要犯規。
顒很平靜，黑闐闐虹膜中倒映著他的臉：“第八條是什麼？”
所有前七條未曾提到的，必須先經過顒的允許才可以嘗試。
“我不遵守。”嬰勺在心裡下意識默唸出來之後感覺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他趕緊截斷了要脫口而出的習慣，噌的一下站起來，將吃掉半截的蛋糕掃落在地。
憤怒是一種防禦機制。
嬰勺看著顒的眼神冷下去，心髒無法自控地攥緊。他後退兩步，推著椅子在地面上刺耳地響，汗濕的掌心背在身後，蹭在衣服上。
“嬰勺，我想知道你究竟明不明白你在做什麼？”顒也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知不知道你作為我的伴侶收集別人給你的示愛禮物意味著什麼？”
嬰勺癟起嘴：“我又不喜歡他。”
“那你留著他送給你的東西是什麼意思？你燒掉它們，我給你買一模一樣的。”
“沒有一模一樣的。”嬰勺固執地說。
顒平靜推送給他的東西沒有張去晦小心翼翼給他的金貴。
“嬰勺，我沒有計較你和他接吻的事……也沒有計較你是否準備和他上床的事。”顒一步一步逼近他，“最開始你說你認識他的時候，我有沒有告訴你不要和他親密接觸？我早就說過不要和他太親密，你們做朋友的話我不會管你們的。我知道你一個人很孤獨……我允許你和他說話了，允許你們畫畫，允許他送給你禮物，我也沒有怎麼監視過你們。因為我很信任你，嬰勺。你是怎麼回應我的信任的？”
“……”
“覺得我可笑嗎？嬰勺。”
嬰勺低著頭，愧疚的心思鋪天蓋地，怒火卻也烈烈燃燒。
他知道自己在愧疚什麼，但是不知道自己在憤怒什麼。兩種情緒互相撕扯，嬰勺覺得腦袋有些發暈。
“你說你不生氣了……”
“我說我不生氣了。”顒突然伸手掐住嬰勺的臉，將他的頭扳著仰起來，倏地笑了下，森森然：“這時候怎麼又記得清我說的話了？你覺得我不生氣這話是在對你撒謊還是真心實意地覺得你和別人接吻無所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