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七月十四日，阿蒙將應允給嬰勺的油畫工具買了回來。嬰勺還沒有真切操作，就已經忍不住在腦中回想著在書中看過的步驟以及張去晦畫畫時的架勢。
他沒有表現得太興奮，而是像往常一樣，睡醒吃過飯之後在顒的注視下出門。但出門沒多久就會假裝忘記了什麼東西重新返回一趟，這次沒有顒的注視，他帶著畫具一個人找個樹墩子琢磨一下午。
畫一些簡筆畫一樣但色塊豐富的東西。
顒那幾天也很溫柔，可能是因為生日將近的緣故。
顒其實已經記不清自己的歲數了，過生日的習慣也是近十來年開始養成的，從前沒有人在乎七月二十這個日子。
為了體諒嬰勺，顒的生日一般不會邀請什麼妖怪，但有一些不請自來的總是攔不住。律畢香給顒帶了身定製的宋制服飾。他又換了一個相貌，這次是個眼睛圓圓的雀妖，身材與嬰勺相當，只是眯起眼睛笑的樣子還是讓人一眼能看出來皮囊裡裝了什麼。
嬰勺照舊站在顒身側，藉著顒的身體擋住一半自己，另一半臉露出來盯著律畢香。
可能是由於律畢香這次皮囊圓鈍的相貌，嬰勺沒以前那麼怕他。律畢香與他對視了四五秒，見他還沒有移開目光，稀奇地勾起嘴角，正要找顒調笑，顒便一側身將嬰勺擋完了。
“今天怎麼不怕我，一直盯著我做什麼？挖掉你的眼珠子。”
律畢香嘻嘻笑著彎腰，顒也側著頭看嬰勺，眉毛輕微顰著。
等律畢香走之後，顒將袖子挽起來給嬰勺做飯。
事實證明，無論是人是妖，是老是少，過家家這個遊戲總是有著非凡的魅力的。嬰勺坐在餐桌旁支起腦袋等飯，顒則接替了阿蒙的位置在廚房忙忙碌碌。
隔著視窗對視的間隙，嬰勺覺得顒像一隻綁著圍裙嗚嗚叫的貓頭鷹，動畫片裡那種，嬰勺不害怕動畫片裡的。
沒多久，顒就端上來幾盤空有賣相的菜品。
蔬菜葉子煮過之後還捲成花的形狀，湯也一望到底，清澈如水。
阿蒙在一旁忍不住抿了抿嘴。
不過幸好嬰勺也不挑，只要長得好看，就算是生雕的蘿蔔嬰勺也能咔嚓咔嚓吃下去。阿蒙平時做飯就是這樣的，無論是重油重鹽還是清湯寡水，嬰勺都會很賞面子地吃光。
顒坐在一旁看嬰勺用吃飯，臨到末尾的時候似笑非笑問嬰勺：“今天為什麼一直盯著律畢香，不怕他？”
“我本來就不怕他，只是討厭他。”
嬰勺將菜盤子推走，拉過來一角小蛋糕切掉，塞進嘴裡。不知道顒現在說這個做什麼。
“你還記得上次答應我的生日願望嗎？”
“……什麼願望？”
顒臉上露出早有預料的笑，並沒有生氣：“你說答應我一個生日願望，給我你有的東西。”
嬰勺不記得自己答應過顒這事了，狐疑地盯著顒看了會，見他一張蒼白的臉上神情坦蕩，眼睛還帶著笑，不像是撒謊的樣子。
“好吧……反正今天是你的生日，你要什麼？”
嬰勺心想自己可什麼都沒有，只有一櫃子麻布裙子。如果顒也想要穿的話倒可以送給他。
一想到顒穿裙子的樣子，嬰勺就哼哼哧哧地壞笑起來。
顒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你說好的，你就要做到。我要你把你那個朋友送給你的東西以及我沒有允許你買的東西全部燒掉。”
嬰勺的笑戛然而止。
顒總是什麼都知道。無論嬰勺事前用自以為多麼高明的手法隱藏，最後都會被顒發現。大多數時候，顒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而嬰勺就像在樹洞裡不斷積蓄堅果的松鼠，每當嬰勺志得意滿的時候，顒就會拿著斧子在樹洞下面砍開一個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