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夜裡十一點還沒到，顒就回來了。
嬰勺還沒按照計劃上床睡覺，他的遊戲小人兒缺最後五百點經驗升級，他正絞盡腦汁地找任務做，希望盡快湊齊五百經驗值——可顒已經回來了。
他回來時開門的動作扇起一陣風，風中夾雜著不屬於支離這座山上任何一棵樹木的味道，一股酸澀的葉子的味道。嬰勺的心髒擂鼓一樣跳動，渾身抖了抖，還沒來得及放下游戲機，顒便側著臉移目而來。
嬰勺笑不出來，呆呆地坐在沙發上，覺得自己的靈魂似乎又要棄他而去。
鞋跟敲打地面的聲音篤篤響起，顒邊走邊脫外套，將外套搭在沙發背上之後又開始摘卸手錶，除過第一眼掃過嬰勺之外，沒有多看嬰勺一眼。
外套離嬰勺很近，就在他臉側，酸澀的植物氣息混雜著清甜的柑橘氣味籠罩住他，手錶也被搭在沙發背上，銀質表帶冷森森地貼著嬰勺的側臉，顒沒有繞走過去，直接俯身將手放在了嬰勺胸口，一張鬼氣森森的蒼白麵孔斜斜歪著：“嬰勺今天在外面做什麼了？”
他的手太寬大，幾乎蓋住嬰勺整個胸膛，隔了一層褶皺層層的裙子布料，冰冷的氣息滲透入胸肋之間，嬰勺的五髒六腑都收縮起來。
嬰勺面無表情，眼睫顫了顫。
深潭一樣的眼睛一眨不眨，顒將嬰勺鬆鬆握在手中的遊戲機取下來放在一邊後就要將嬰勺拉起來：“站起來……或者跪著也可以，跪在沙發上。”
嬰勺小腿麻木，壓根沒有站的力氣，隨著顒抬手的動作騰空一瞬後就雙手撐著沙發背跪下。
顒的手還按在他的胸口，將臉貼過來聞嬰勺的上半身。
嬰勺盯著對面的牆，瞳孔渙散，顒貼著他的感覺就像一隻小松鼠在他身上攀爬一樣：“……顒，那面牆的牆角有一小塊蜘蛛網。”
“是嗎？嬰勺今天怎麼這麼香？”
一隻手猝然向上，掐住嬰勺的臉，逼迫他將頭擺正與顒對視，“今天在外面做了什麼？”
紅色瞳孔聚焦，嬰勺眨了眨眼睛，抱住他的手臂，想親他。
可顒突然使勁，讓他無法靠近半點，眼如寒星：“不要親我，也不要撒謊，也不要讓我猜——你犯了什麼規矩？自己說出來。”
——顒看出來了。
嬰勺心想。
他喉嚨發緊，耷拉著眉眼囁嚅半晌：“我、我……我犯了第七條規矩。”
桎梏著臉的手指倏地收緊，嬰勺下頜骨被捏得發疼，但顒的面色讓他不敢出言呼痛：“擁抱、貼面、還是親吻？”
“……親吻。”
“呵。”
顒短促地笑了聲，嬰勺的心也被這聲笑提起來。不等他反應，顒驟然發力，一手揪衣領，一手掐腰地將他拎起來，扯過沙發背，“咚”一聲摔到地面上之後也不給嬰勺爬起來的機會，牽扯重物一般拖著走了一截。
嬰勺膝蓋著地，悶著聲音哼了下，沒有呼痛。他知道顒生氣了，這種情況讓他覺得木然且慌亂，摔到地上也呆呆的。
緊接著又被顒拉著膝行十來步，手忙腳亂得像個不被人珍重的野狗，每一步膝蓋的面板都在地面發出“吱——”的摩擦聲，手腕也扯得發疼。天旋地轉間，嬰勺仰頭看了幾眼顒，只能看到他行走間不斷飄動的銀色發尾，委屈與憤怒呼嘯而來，方才心虛的感覺蕩然無存，嬰勺在一個手腳淩亂的空擋，賣力抓住顒的手腕，張口咬下去。
顒的動作立刻停下來，回頭，像半闔眼的雕像一樣高高地俯視嬰勺。
這眼神看得嬰勺渾身發冷，霎時間便松開嘴往後退了退，顒手腕上一處深深的青色牙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