顒俯身,半跪下來,跪在形容淩亂、滿臉淚水的嬰勺身前。他的眼神森冷深邃,不像是在看嬰勺,而像是在透過嬰勺看另一個人,另一個膽敢撕咬他的狂犬。
“我剛才好疼。”嬰勺張嘴,先哽咽著吸了口氣,而後憋氣說,“不要這樣看我,顒。”
“……對不起。”
顒看他一會,如是道歉。冷然眼神逐漸消散,轉而垂下眼睫起身走向大廳側的酒櫃,拎出一瓶白酒,開啟之後仰頭喝了一口,像在喝茶水,除過喉結攢動與細微吞嚥聲之外,四周安靜得可怕。
大廳寬闊,大廳的燈光敞亮,顒站在酒櫃與樓梯之間,漆黑、銀白的一束。
嬰勺抽泣著,看顒提著酒瓶緩慢地踱步而來:“他親你還是你親他?”
“……他親我。”
“你同意了?”
“嗯。”
“親的嘴巴?”
“嗯。”
“伸舌頭沒有?”
“……伸了。”
“哈哈,嬰勺。他的舌頭好吃還是我的舌頭好吃?”
顒笑起來,陡然蹲下身,捏著嬰勺的後頸,漆白麵龐湊近——嬰勺下意識聳起肩膀,他多次因為顒這張詭森淩厲的臉湊近而感到痴迷晃眼,然而現下他只被嚇了一跳,膽怯地看著顒。
顒沒指望他回答什麼,酒瓶遞到他嘴邊:“張嘴。”
“我不喜……嗚嗚……”
嬰勺張嘴拒絕的一瞬間,顒捏住他的下頜,嗆辣的白酒順著唇縫傾倒而入,嬰勺掙紮起來,揮著手去打傾斜的酒瓶。
一部分白酒順著食道滑入胃腹,一部分白酒嗆進鼻腔,剩餘大部分酒液由於嬰勺的掙紮順著他的脖頸淌得到處都是。酒精味四散與淚眼模糊之間,嬰勺看到顒神色漠然,如同作壁上觀一場動物戲劇。
酒瓶灌空之後,顒抱著嬰勺往樓上走。嬰勺不斷地咳嗽,眼淚也不斷地流。
他突然覺得顒似乎一點也不喜歡他。
喜歡該是什麼樣子的?是張去晦那樣急切焦躁的樣子,還是像他這樣情緒無常的樣子?總之,肯定沒有顒這樣冷靜的,他的沉靜漠然讓嬰勺顯得像個手足無措的企鵝,頻繁的、每日必有的“愛”像是他對自己的洗腦。
如果一日不說,他就會忘記一樣。
顒將嬰勺扔到了床上,嬰勺分開腿,躺著,看他脫衣服,露出蒼白健壯的上身,又眼看著他爬到自己的雙腿之間,與他黑闐闐的沉潭一樣的眼睛對視。
他一點也不收斂,像對待仇人一樣對待嬰勺,不斷地啃咬吮吸,不斷地擰掐。
嬰勺強忍著度過去,希望自己趕快暈倒,可在意識昏沉的一瞬間又被顒掐著鼻子叫回來。
在這反複的如同複仇一般的對峙中,嬰勺忍無可忍地大哭起來,抓著顒落在他身側的銀發撕扯,扯下來幾縷,卻見那銀發剎那間化為銀羽,嬰勺悚然一驚,亂蹬幾下,將羽毛扔出去,在彷彿永遠也流不盡的淚水霧瘴之中,顒對他的這些撕扯反抗無絲毫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