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家的途中,嬰勺站在原地兀自思考半天,思考不回家的可行性,他可以假裝在山裡迷路了,然後找不到家門口……
嬰勺看見來福在離他五米處停下,回頭望他。
顒立下的規矩之三:六點之前必須到家。
來福認識回家的路,這個方法根本就不可行!
如果故意不回家的話,就是犯了兩條禁令。如果回家的話,顒還有很大可能沒有回家,不會發現他違規這件事,第二天顒就聞不出來了。
這樣一想,似乎回家的可行性更高。
嬰勺惴惴不安地跑回家,阿蒙在花園中修建枯萎的花枝。
嬰勺把項圈背手拿在身後,期期艾艾地湊過去問阿蒙自己身上有沒有什麼味道。阿蒙動鼻子遠遠聞了幾下:“沒有……有草莓糖的味道。”
“……顒今晚回來嗎?”
他問得扭捏,不過由於他最近幾天每天都問,阿蒙沒有察覺出任何異樣:“更可能明天回來,如果封印好加固的話就是今天晚上。”
“好吧。”
嬰勺一臉沉悶地上樓洗澡,將項圈暫時和油畫放在了一起。洗完澡之後又找到不知道什麼時候顒送給他的香水往身上噴了幾下,渾身香噴噴地下樓吃飯。
他依舊沒辦法靜下心來。之前他在山中玩時遇到了幾個野外運動的年輕人,那些人都看不見他,但他依舊遊魂一樣跟在那群人身後,想聽聽他們都在聊些什麼,因此忘記時間,沒能在六點之前回家。
顒找到他之後大發雷霆,將他關進小黑屋中,關了五分鐘左右就又放他出來。
只是五分鐘,但嬰勺卻在小黑屋中看到了無數尖嘴覆羽的猛禽,它們睜著炯炯如鬼火的雙眼——滿屋子都是那樣的雙眼,不規則地眨動,在黑暗中發出不同顏色的光。
嬰勺嚇得作嘔,連站立都沒辦法做到,以至於之後好久,做噩夢都是那樣的場景。
現在那場景如同頻閃的投影一樣在他腦海中反複出現,不斷提醒他顒的怒火會致使他遭受怎樣的懲罰。
汗液逐漸從脊背表面滲出來,嬰勺在一樓大廳無頭蒼蠅一樣亂走,新換的裙子被他搓得發皺,突然間,他看到了沙發上的遊戲機。
如同步入一片霧,沁涼的水汽掃過去,嬰勺停下腳步,覺得方才那個焦躁不安的自己被霧給沖刷走了,他的四肢漸漸擺離顫抖,不由自主地朝遊戲機走過去。
顒不會發現的——他今晚根本不會回來,即使回來了,現在在他面前的也是一個渾身香水味的嬰勺。
——而且,而且!嬰勺心想,他玩完遊戲之後就要立刻睡覺,如果睡著的話,顒就不會打攪他,就不會用鼻子貼著他的衣服聞。
所以先玩會遊戲吧。
遊戲裡根本沒有顒那麼可怕的貓頭鷹,也沒有不斷索吻的人類。
只有胡蘿蔔、土豆、茄子、樹木……和他操縱的“自己”。
這樣想著,嬰勺原本浮散如蒲公英飄絮的心彙聚成一團,專心致志地玩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