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見他。”律畢香笑起來膩膩的,盯著他看的眼神讓他覺得不舒服。
“不見就不見吧。”顒偏了偏頭,走出琴室,“你怎麼突然進琴室,想學大提琴?要不要請老師教你?”
嬰勺撇嘴:“完全沒有興趣……不過失憶以前的我會拉大提琴嗎?”
顒想了想:“會。”
嬰勺沉吟片刻:“拉得好嗎?”
顒笑:“在我看來還算好聽……嬰勺做什麼都是最好的。”
嬰勺撇撇嘴。
說話間已經走到樓梯的欄杆處,嬰勺看了看時間:“我要出去了。”
“去吧,去玩吧。”顒松開他的手,斜靠在牆上,喝醉之後看著溫柔了許多,一貫淡然地眼神變得粘稠起來,從稠長的銀睫下氤氳出來,像煮開晾涼的牛奶上一層奶皮。
他提醒道:“記得規矩之七。”
嬰勺被他看得渾身不舒服,下樓之前輕輕砸了下他的腰。
前往小瀑布的途中,那種不舒服的黏膩感如影隨形,嬰勺甚至懷疑顒用了什麼法術故意鼓搗他。其實時間還早,嬰勺自己一個人在瀑布邊玩了一會,等到張去晦時那種粘稠感才堪堪褪去。
張去晦說要讓他自己完成畫作的最後一部分。
其實在嬰勺看來,這幅畫已經完全不需要再加工了,他覺得畫中央裙裾翻飛的人甚至有些不像他,而是另一個人,但燈籠草一樣的模樣還挺像的。
他欣然接受了最後的收尾工作,雖然拿著畫筆無從下手,但多虧有了張去晦的幫忙。
畫完之後嬰勺盯著油畫看了會,覺得像塊色彩豔麗的奶油蛋糕,口水分泌中嬰勺抬起頭,不無希冀地問:“這個可以送給我嗎?”
“不行。”張去晦語調冷漠異常,嬰勺幾乎立刻松開了捧著油畫的手,看著張去晦將油畫夾在手臂間,保持著那種漠然的語調解釋不能把畫送給他的原因。
嬰勺有些不解,也有些慌亂,張去晦還從沒有用這樣冷冰冰的語氣和他說過話,只是一幅油畫,嬰勺也沒有說必須要得到。嬰勺想問出來,但謹慎地想了想還是沒有開口。
可他都閉口不言了,張去晦卻更加生氣了,開始懷疑嬰勺的年齡。
為什麼要這樣!
嬰勺心想:是十九歲啊,顒說他的生命就定格在十九歲了,只有顒死的時候他才會跟著逝去,否則就永遠是這幅樣子。
於是他如實回答了。
張去晦壓下眉毛,“哐啷”一聲提起畫板說再見。
嬰勺一頭霧水,最終還是沒能將他挽留下來,只能看著他提早離去。
他不明白,為什麼張去晦突然生氣了,真是因為他索要油畫?那要不要道歉——但下次還能見到嗎?他這麼生氣,萬一是抱著永遠也不想見嬰勺的心思離開的呢?
嬰勺突然慌亂起來,但張去晦已不見蹤影,他努力回想了半天張去晦說過的自己的住址,但什麼也沒想起來——他甚至當天就忘了,顒問他的時候他就沒想起來!
想到這裡,一陣莫名的沮喪霎時間蓋過他的心髒,雖然只認識了……不記得多少天,但張去晦是嬰勺見到的唯一能看見他的人。還好心給他畫了油畫……
可是也太小心眼了吧!嬰勺想。
他突然有些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