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二日,嬰勺在早晨十點睡醒。
昨晚並沒有按顒說的那樣做到三點,到午夜時嬰勺就累得要死,混亂之中揪著顒的頭發撕下來一撮,顒靜了靜,頭發在嬰勺手中慢慢變成了一片羽毛,但嬰勺沒有發現,顒將羽毛抽出來扔到床下後直接抱著嬰勺去洗澡了。
嬰勺不太記得後來發生的事情了,他掀開被子,眯著眼睛看了看自己腰上的指印,慢吞吞地穿上衣服後下樓洗漱吃飯。
阿蒙還在驚嘆他今天為什麼起得這麼早,嬰勺隨口糊弄過去後問:“顒呢?”
阿蒙指了指茶室的方向,嬰勺點頭表示瞭然。
偶爾在十二點之前醒來,吃過飯之後嬰勺還有些懵,不知道自己要幹些什麼。去影音室看了一部時長兩小時左右的電影之後嬰勺陷入了短暫的神遊之中。
他突然想看看琴室裡都有些什麼——自從知道那地方是拉琴用的之後嬰勺只探頭進去看過一次,還沒有真正踏進去過。
他有些排斥。
那可能也是所謂“失憶之前的嬰勺”經常去的地方,畢竟顒好像一點都不喜歡音樂。
關掉投影儀之後,嬰勺伸著懶腰,在渾身骨骼噼裡啪啦響的聲音中推開了琴室的門。
與書房的格局相似,一整面紗簾覆蓋的玻璃以及三面平整空蕩的牆,玻璃之外是綠濤一樣層起疊伏的樹,木色地板,玻璃一側靠牆放著個黑色的演奏家座椅,靠著座椅的是一架深木色大提琴。
這樣的場景乍一看過去像文藝片的開場。
嬰勺走過去,木地板上一層積灰,一步一個腳印。
嬰勺對樂器也是一竅不通的,甚至於選電影碟片時看到有關音樂劇的碟片想都不想地略過去。他有些難以想象曾經有一段時間的自己會拉大提琴。
琴弓擱置在座椅上,嬰勺拿起來拍了拍座椅上的塵土,玩心大起,正了正虛無的領結後坐到座椅上,抓著琴頸就要將大提琴卡在雙腿間,正要將琴弓放上去拉兩下擾破宅中靜寂時突然發現琴絃是斷的。
斷了一根。
嬰勺愣了愣,撥開垂地的窗簾,立刻在窗簾底下看到了一個琴絃繞成的小圈。
他撿起來,觸感硬邦邦的,應該是金屬製作的。
他正拿著那節斷掉的弦端詳,又用琴絃綁在手腕上勒了幾下。顒不知何時進來,鞋尖出現在嬰勺視野中時嬰勺才發現。
嬰勺抬頭望過去,顒蒼白的面板上蓋了一層藍色的光,呼吸很輕,聲音也很輕地問:“嬰勺,在做什麼?”
嬰勺將斷弦舉起來:“我在電影上看過,有人用琴絃——把琴絃綁在路的兩側,有人騎車經過的時候就會卡住那個人的脖子,如果車速很快,頭就有可能會被割下來——這個真的可以割下人頭嗎?”
顒默了默,將斷弦從他手中拿過去,順便握住他的手腕翻轉過來,指腹揉過幾道細細的粉色勒痕:“理論上來說是可以的吧。現實生活中很少有這麼戲劇化的情節。”
他把大提琴從嬰勺腿中間提出來靠玻璃放著,而後半跪在嬰勺身側嘆了口氣:“不過你很怕疼,怕疼的人用這個是自殺不了的吧。”
湊近了,嬰勺在他身上聞到股淺淡的酒氣,雖然不知道他在沒頭沒腦地說些什麼,但為了照顧酒鬼,嬰勺還是回答道:“我不會自殺。”
跟他說這個做什麼?
顒笑起來:“對啊,嬰勺是好孩子,是很乖的,怎麼可能會自殺?”
這兩下誇得嬰勺皺眉,起一身雞皮疙瘩:“你為什麼在茶室喝酒?”
“來了關繫好一點的朋友……你想見見他嗎?”顒起身,也將嬰勺拉起來,往門外走。
可以被顒用“關繫好一點”形容的妖也不多,嬰勺立刻想到了那個幾乎每次來都會換個相貌的妖:“律畢香嗎?”
“好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