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一片混沌,甚至不知道自己叫什麼。這時候顒開口告訴給他他的名字,他才記住了自己的代稱。距離醒來其實已經過了很多年了,但嬰勺的記憶很模糊,醒來之前的記憶更是不剩一絲一毫。
他、阿蒙和顒,這些年中都沒有任何變化。無論是樣貌上還是交流方式上。
他問過顒為什麼他不記得之前的所有事情,顒告訴他說之前他生病了,一場大病致使他忘記了一切。
這也沒什麼關系,嬰勺心裡這樣覺得。
失去記憶並不影響他活著。
晚飯時顒提前坐到了餐桌上——其實這是個不必要的流程,嬰勺知道顒不需要吃飯,他坐在桌旁只是為了盯著嬰勺吃。
嬰勺也不挑食,進食時間往往是安靜且短暫的。
吃完之後嬰勺和阿蒙一起洗碗,顒又回書房做他的工作。
二樓靠近花園那一側有一間琴室,常年無人使用,琴室對門是間影音室,嬰勺在碟片箱裡翻找片刻,找出個自己以前沒看過的電影出來,窩在紅皮沙發上獨自觀看。
看到中途,顒輕手輕腳地推門進來,坐到嬰勺身側,嬰勺早察覺到了,但注意力被電影攫著,沒空去理他。
顒的手臂搭在他腦後的椅背上,須臾,又下移摟住他肩膀,臉隨即也湊了過來,親了親嬰勺的側臉,癢癢的,像柳絮撲到面上,嬰勺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偏頭躲了幾下。
顒好像沒聽見他發出的聲音,不依不饒地騷擾了嬰勺一陣,另一隻手正意圖穿過嬰勺腿下將他抱起時,嬰勺橫臂別開他:“讓我看完電影。”
“現在十一點了。”顒說。
十一點了,該要去睡覺的時間。
嬰勺:“我待會再睡,只剩下三十一分鐘了。”
“……那我少的三十一分鐘你怎麼給我補?”
聽到這話,嬰勺的目光終於捨得從幕布上移下來,赤紅的眼睛看著面無表情的顒,試圖從他臉上看出點情緒出來。
可顒的情緒太難猜了。
有時候嬰勺覺得他生氣,他轉眼間又笑得很溫柔,有時候嬰勺覺得他開心,可他一變臉就要給嬰勺判下抄寫懲罰。
“愛與性”。顒一開始向嬰勺講過的,身為伴侶的義務——顒說他是嬰勺的丈夫,那麼嬰勺自覺自己就是顒的妻子,顒眨了眨眼,真摯地誇嬰勺很聰明。
但嬰勺後來看過一些書,又懷疑他和顒的相處模式並不算普通愛人,至少普通愛人之間不會那麼頻繁地做愛,少三十一分鐘還要絞盡腦汁地補回來……應該也沒有那麼多規矩。
可是電影裡演的也不一定就是普通愛人,顒說他們往往是戲劇化的……究竟誰說的是真的,嬰勺無從得知。
影音室內電影還在兀自播放,嬰勺思考的時間已經超過半分鐘。
他的瞳孔開始渙散,神思也不再聚集在自己一開始思考的問題上,三十秒間,大腦中的齒輪咔咔生鏽,皺著的眉毛逐漸鬆散開來。
顒沒有繼續等他,直接將嬰勺抱起來,嬰勺回過神,在心裡嘆了口氣,有些生氣:“你還沒按暫停。”
於是顒俯身按了暫停,繼續往臥室的方向走。
嬰勺愁悶幾秒,走出影音室時已經自己將自己哄好了,摟著顒的脖子和他親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