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去晦眯眼盯著這狗看了幾秒,覺得有些像來福。
緊接著,一隻全然白色的幼嫩毛頭鬼傘從綠色屏風中鑽出來,他手裡拿著把竹竿,右臂間夾了個小小的白色帆布包,鑽出來時白發上還沾著幾片草葉,面上帶著未褪散的笑。
然而這笑在抬頭與張去晦對視的一瞬間就截止了。
張去晦站起來,嬰勺扔掉竹竿。
張去晦一腳踏進溪水中,冰涼的溪水穿過網狀鞋面,冷刺入骨;嬰勺難以呼吸一樣聳著眉毛,張開嘴巴吸了口氣,轉身重新鑽進灌木中。
張去晦低罵一聲,邁開步子,五六秒的時間就把嬰勺撲倒在地。
穿梭灌木時樹枝將他的手臂劃得處處血痕,嬰勺跑得不快,張去晦按倒他之後他還嘶叫著掙紮了幾下,然而那四肢腰腹像病貓一樣垂軟無力。
張去晦微微喘氣,利落地將他的手臂並在一起握住,拉高按在地上。
嬰勺呵哧呵哧地喘氣,細薄胸腹頂著棉麻裙面不斷起伏,他原本還要曲著腿去頂張去晦,張去晦直接坐在了他腰上,空著的那隻手輕輕按在他胸口,也被頂得一上一下動:“你跑什麼?”
嬰勺合上嘴巴,白羽樣的睫毛上下糾纏在一起,像個眼淚汪汪,嗚嚶嗚嚶叫的幼犬。
張去晦:“不要哭。”
嬰勺:“我……你怎麼又能看到我了?”
張去晦怔了怔,放在他胸口上的手移動到他面部,捏著臉摸了摸,觸手滑膩柔軟——嬰勺是真的。
“我應該問你,為什麼別人看不到你?”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這個……你快把我放開,一會顒就要來了!”嬰勺聲音焦急,扭動著身體掙紮。
聽到顒,張去晦臉色沉下去:“顒到底是什麼?他是人嗎?”
“不知道不知道……”
嬰勺搖著頭,哼唧兩聲,忽然哭出聲來,兩行眼淚順著眼瞼不要錢一樣咕嚕咕嚕滾,臉頰憋得發紅。
張去晦這才慌了,放開嬰勺的手腕,抬腿跪在嬰勺身側拉他起來,一邊擦眼淚一邊好聲哄:“好吧好吧,不知道也沒關系,別哭了。”
他不會哄人,好在嬰勺也沒打算久哭,留了幾分鐘眼淚後就咬著牙不出聲了。
張去晦不再問關於顒的事情,盯著嬰勺虹色的眼睛直截了當地問:“你要跟我出支離山嗎?”
“……”
“出支離山——我覺得你很怕顒,你不喜歡他,對嗎?他強迫你的,是不是?”
嬰勺垂著眼睛。
張去晦心往下沉了大半,低頭尋找嬰勺眼睛中可能存在的情緒:“你不想走嗎?”
“我不能離開他。”
“為什麼?”
“……我不知道,反正不行。”
“他自己說的,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