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七月二十一日。
張去晦趕回老家。
那天他醒來之後趕父親母親出去,讓他們二人很生氣,他們出去之後就再沒探望過張去晦,此時見張去晦回來,兩人都陰沉著臉。
父親坐在餐桌旁,母親跟在他身後:“你回來做什麼?這是我家!”
張去晦眉毛一跳,頭也不回地擰開張韻臥室的門:“我不久留,取個東西就走。”
母親聽完更加憤怒:“你不許取!我養你和你姐這麼多年,養出來兩個白眼狼!兩個變態!”
張韻的臥室久不住人,被充當作了倉庫,水果箱子、紅薯、大蔥什麼的都在她房間裡堆放著,進去時一股塵土迷漫的陰涼味道。
張去晦翻了兩個床頭櫃的抽屜,沒找到任何東西,於是給張韻撥去影片電話,幻覺嬰勺站在喋喋不休的母親身後說:“你媽媽在罵你。”
“……”
張韻接通電話,背景又是車內,帶著墨鏡,高聲喊:“喂?”
張去晦:“奶奶給你的那個玉墜,你放在哪兒了?”
張韻愣了下,這才偏著臉看向螢幕,看見張去晦身後發黃的脫粉牆壁之後立刻明白他現在在老家:“你問那個幹嘛?你的碎了想禍害我的?”
“我想去支離山裡再住一段時間,還缺一塊玉擋災。”張去晦坐在床上,看著床尾疊腿坐著笑吟吟的幻覺嬰勺,“你反正不戴那塊玉,借我戴兩天。”
張韻笑:“行吧,你去我那個破衣櫃底下,開啟櫃子,最底部有個抽屜,裡面全放的鞋盒,我忘了在哪一個裡面了,反正你都開啟看看,其中一個裡面有個上鎖的小盒子,玉墜就在盒子裡,鑰匙我忘記在哪了,你直接把鎖鉗成兩半就行。”
張去晦順著她的指示,醬盒子一一翻出來,沒翻幾個就摸到一個沉甸甸的,裡面果然有個黑色小木盒:“你把這個藏得這麼深幹嘛?”
“小時候藏的,誰知道我那時候腦子裡想的什麼?”張韻手臂揮舞著打方向盤,“找到把東西全收拾回去吧,讓咱媽別跟你後面罵了,你不心煩我都心煩了,你趕緊回你自己家吧。”
“行吧,掛了。”
“掛吧,哦對了,去那山裡記得每天發個電話報一下死活。”
“ok。”
張去晦結束通話電話,在母親的謾罵聲中將木盒子扔在副駕駛的空座上,幻覺嬰勺不悅地癟著臉,鑽進後座裡。
他們在鎮上找了個開鎖師傅,將小木盒的鎖開啟了,一枚與張去晦的一模一樣的翠白玉墜臥在盒子中,紅繩還新著,與張去晦那個待久了的暗紅色迥然不同。
張去晦將玉墜戴在脖子上,木盒子在上車時扔到了開鎖人門口的大垃圾桶裡。
上午十一點三十五分,張去晦將車停在了支離山的山道上,順著一條小土路上山,走了十幾分鐘後遇到一條小溪,他順著小溪往上游走,看見那截瀑布時已經是十二點十二分。
他坐在石頭上,心情稍微平靜幾分鐘又立刻吊起來,張韻的玉墜與他的一模一樣,但可能是由於心理原因,或者繩子太新了,張去晦覺得自己的脖子被它卡著,無論是扭頭還是發呆都感到一陣煩人的桎梏。
七月份,即使是山上也氣溫不低。
張去晦背對著瀑布坐,後背是涼的,前身是燥熱的,太陽灼熱明亮,樹葉的筋脈分毫畢現。
一點四十一分。
溪水對面的灌木叢傳來細微地走動聲,張去晦抬起頭。
依舊是那兩塊一人高的葳蕤灌木,枝葉茂密,形狀如修剪過一般圓潤,兩道自然的屏風中間鑽出來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