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去晦想到這個詞時哼地笑了聲。
他又想到嬰勺脫下裙子之後身上的五彩斑駁,以及被壓倒之後回答的那些問題。
他越想越憤怒,嬰勺對他說謊了,對吧!
親吻與擁抱都要用禮物、耐心、甜言蜜語堆砌哄誘著來的看似純然貞潔的雌雄莫辨的——他的矯情的瑪利亞,親口說過喜歡他,他吻過、撫摸過、窺伺過的人,在一個形貌森然可怖的鳥人桎梏下聲音抖著說羽人是他的是丈夫。
在這之前他們還商量著要去警察局留證抓捕他的丈夫。
真是夠搞笑的!
他忍不住回想起他闖入那間房時顒全然包裹著嬰勺吻他的樣子。
他難以觸碰到的情人會如何在那個怪異羽人身下喘息?會怎麼張開他的嘴,伸出他的舌取悅顒?會怎麼張開腿,敞開手臂擁抱顒?
會怎樣被壓著,怎樣求饒,怎樣哭泣,怎樣扮起他最擅長的哭相?
他的珍若拱璧的聖子會怎樣變成羽人身下顫抖的娼妓?
然後哀求著叫羽人丈夫?
張去晦氣得要死,他在想起這些時也會看到嬰勺的幻影,他每次都會把手中的東西砸過去,無論是橙子、手柄還是遙控器,為什麼他的幻覺不能是第二個人而非得是嬰勺?
七月五日,張去晦去支離山瀑布邊試圖再次看見嬰勺,蟬聲尖銳聒噪,太陽熾烈。
他從中午十二點坐到下午六點,然後又開車回去。
七月十日,他帶來一個自稱是“少陽派”傳人的道士在房東阿姨院子裡驅邪,房東阿姨一開始很抗拒,張去晦給了她錢之後她就任其自由了。
然而當他看著身著道袍形容瘋癲的道士在一堆鼓尺旗繩中鬼上身一樣到處亂跳時,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智商可能有問題。道士跳到一半他就開車回家了。
七月十二日,再次前往支離山瀑布邊坐了一下午。
想到嬰勺的時候已經不會憤怒了,幻覺嬰勺陪著他坐了幾個小時。
七月二十日,天氣陰。
張去晦躺在竹椅上看書,天色昏暗,空氣滯澀且熱,近乎變形。
幻覺嬰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視線中,坐在了竹椅旁的沙發上盯著張去晦,張去晦不打算理他。
他突然開口:“你能救救我嗎?”
“不能。”
“你可以。”
“是嗎?我該如何見到你的真人呢?之前的你是不是幻覺我都不知道,但現在的你肯定是幻覺。”
“你的玉。”
“摔碎了。”
張去晦翻了一頁書,垂眼靜默片刻,抬頭看向幻覺嬰勺,幻覺嬰勺面上是真實嬰勺不會露出來的蠱惑狡黠的笑,酒窩在他左頰,像個誘哄昆蟲前去送命的蜜囊。
還有一塊,在張韻那兒。
奶奶把這兩塊玉給他們之後沒多久就去世了,張去晦一直戴著,張韻沒戴,放在老家櫃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