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
那警察把一袋子錢放在審訊桌上。
刑海桐把手輕輕搭在上面,“你妻子說這是你突然委託她藏在丈母孃家的。”
刑海桐的指尖一下又一下點著,讓快遞員心裡的鼓更是響得激烈。
“你的妻子和孩子在家可謂是以淚洗面擔心你呢。”
“警官!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承認這件事是我貪了,但站在我身後的人我是真不知道一點兒啊。”
“把你知道的所有都屬實了說清楚。”刑海桐看向他的目光很是冰涼。
“那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樣接單子送快遞,就……就在城中村那裡,然後……然後突然有個蒙面男找到我,交代了我時間地點去取這個相機,然後幫他辦事,還事先給了我一萬塊錢……警官,我也只是個普通人,要吃飯的啊,這錢都到了眼前我能不接嗎?而且我也不知道相機裡面的東西能那麼嚴重啊。”快遞員磕磕絆絆把幾句話說了有將近兩分鐘。
“對方性別、特徵,交代的具體時間地點都說清楚。”
刑海桐身旁的警察下筆迅速,把要素都一一記下。
訊問完,刑海桐就先出了門,刑海棠看見他就立馬迎了過來,雙手按住他哥的胳膊,“哥,怎麼樣了,哥。”
刑海桐安撫著:“海棠,你放心,我們警察都會解決的。”
刑海棠眼中閃爍著不確定,望後踉蹌退了兩步,“……相機裡的是……時斷川的母親嗎?”
刑海桐心沉了一下,“……目前看來是的。”
“為什麼?”刑海棠的眼神有些瘋魔,“那然後呢?是不是還要把時斷川叫來警局詢問?”
刑海棠有些後悔了,把這件事告訴自己的哥哥,他多麼想讓任何傷害時斷川的人都受到應有的代價,可是然後呢?這條路上又要讓時斷川再次回眸看見那沾上洗不掉的血。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但是他敢篤定,要是如今不是他接到這個快遞,那他就會一直被時斷川蒙在鼓裡,時斷川又會像從前無數次那樣,把所有的血淚都自己吞進肚子裡。
時斷川,你就瞞我一輩子吧。你瞞我一輩子,那我就用一輩子去了解你,哪怕到死也看不透,我也心甘情願。
而且這些人敢把快遞送來,也不過是打心底兒相信時斷川不會把這個相機、這件事鬧進警局,一方面是時斷川他不想再把已經陳年烙印的傷疤血淋淋地揭開展現給別人看了,明明已經在陰暗潮濕的地下埋藏了那麼久,又何必受這份苦;一方面又或是他真的記得這份十八年不愁吃穿的恩情。
雖說是家暴,但終歸是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這個人太懂得時斷川的忍耐與壓抑。
“是的……你們先趕緊回家休息去吧,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我們會盡快調出攝像頭找出後面的指使人問清楚。”
“哥……”刑海棠又喚了一聲,“一定要讓時斷川來嗎?”
“按道理說……是的。”
“好。”刑海棠捏緊了拳頭。
“許洱,你先帶海棠回去休息吧。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許洱還沒開口,就被刑海棠搶了先,“不用了,哥,我也是開車來的,我先回家休息了,你們路上注意安全。”
許洱和刑海桐都雙雙愣住,“……好。”
而刑海棠接下來並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七醫。
當刑海棠穿著一身黑色皮衣,通紅著雙眼直接輸入密碼進了時斷川的辦公室門時,把還在辦公的時斷川惹得一驚。
又是還沒有等他開口,刑海棠就繞過辦公桌扯起了他的手腕,把手心撫上了自己的臉,哽咽著開口:“……過得怎麼樣?”
深夜,紅眼眶,本以為再也不會相見的人突然出現在眼前,要不是刑海棠事先給他發的那條訊息,時斷川真的會以為這是在做夢,心裡五味雜陳,痛苦、悲傷、思念、驚訝如無數只觸手,隨刑海棠的手心貼上他的面龐,他根本無法看透自己現在的情緒,心口只有被堵塞的窒息感。
時斷川猛地從辦公椅上站起身,甩開刑海棠的手,“你來幹什麼?”
刑海棠也挺身站了直,與他對視,笑了,“時斷川,你是不是很愛我啊?知道我不希望你過得好,你就生活成這慘樣好讓我樂呵,是嗎?”
時斷川心底一驚,他第一反應是刑海棠知道了時定龍來威脅自己的事。可是怎麼會呢?
“你瞎說什麼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