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
這紙箱裡被塞了數只死兔子,每隻的死相都十分得慘烈,肢體支離破碎,像是被活活折磨致死,刑海桐把肢體一一攤開,擺好在平臺上,數了數,一共四隻。如果不是現在天氣冷,那根本不敢想象會腐爛成什麼樣。
不僅如此,中間還被塞了許多刀片,經過清算,一共有四十四片。
刑海桐褪去手套,雙臂撐在桌子上,對身旁的警察道:“去調攝像頭,把快遞員找出來。”
“是。”
然後刑海桐就望向那個照相機,他又戴上另一副橡膠手套,開了機。
他開啟了第一個影片,一陣窸窸窣窣後突然喊出一句女聲的髒話,讓刑海桐身形一抖,立馬減小音量,擔心地看向另一間的刑海棠,刑海棠似乎聽見了,發著抖蜷縮著身體。
幾十張照片和十幾個影片他一口氣掃了完,刑海桐再抬頭將目光從螢幕上離開時,雙眼發昏。
那一個個傷痕的跡象、孩子的猙獰都被記錄在這個小小的相機之中,像是慘無人道的“藝術品”在其中封存、珍藏了數年。
刑海桐怎麼也想象不到這裡面瘦骨嶙峋的孩子會是如今挺拔出眾的時斷川,他也想不到為什麼時家那麼一個人才輩出的家族,會做出這樣違法背德的行為。
他還沒有來得及關機,許洱就到了,來到他的身旁。
許洱剛剛在家裡時,聽見刑海桐說的話就感到不對勁兒了,要是刑海棠真是因為自己的朋友圈嘴饞,那必定是要在自己的朋友圈底下好好發洩一番的,可他事實上連一個贊都沒有,而且刑海棠看朋友圈的頻率低得不行。
他送完柳刃回了家,再看了眼刑海桐的定位,在警局,果然,真出了事。
刑海桐與許洱共享位置,也是兩人聊天時共同決定的,刑海桐這警察的職業在許洱眼裡可是不一般的危險,刑海桐察覺到了,不僅是口頭上安慰了幾句,也是付諸了些行動。
許洱到他的身邊,第一眼看見的是刑海桐驚恐和擔憂的眉目,第二眼瞥見的是桌子上一塊塊的血肉,把他嚇了一跳。
刑海桐這才從剛剛的相機裡抽出魂來,“你來了啊,”說著就立馬拉著許洱朝外面走去,遠離這堆東西,“小洱,海棠在那裡,你去陪陪他,這裡由我來就好。”
處理過那麼多案件的刑海桐,現在的聲音竟然是在發著顫的。
許洱一翻掌,反握住刑海桐的胳膊,抬頭望著他,“那你呢?你沒事嗎?現在那麼晚了,你打算怎麼辦?”
“我想趕緊把這件事查出來,這不僅是我作為一名警察的職責,也是我作為一名哥哥的。你放心,這裡還有別的警察呢。”
許洱眼眸閃動了兩下,手慢慢沿著刑海桐的胳膊滑下,滑進刑海桐的手心,然後緊緊握住,“那你注意安全,我去看看海棠。”
“好,海棠就拜託你了。”
“海棠。”許洱看著那漆黑的一團,輕聲飄出這兩個字。
刑海棠似沒聽到,自顧自埋著頭,燈光打在他的背脊,刻下暗黑一片,與那和燈光相輝映的銀色鐵椅,形成刺眼的對比,淚水落在上面,在刑海棠兩腿的山峰間彙成一個個湖泊。
許洱安靜邁過去,他心裡已經有了猜想,刑海棠怎麼可能因為別人對自己這種下賤的惡作劇,而把自己糟蹋成這樣。
時斷川,又是因為你嗎?
許洱坐過去,在刑海棠的身旁,安靜得像是不存在的模樣,只是自顧自遞過去了一疊紙巾。
刑海棠接過,埋頭擦了一下鼻涕,“……媽不知道吧?”
“不知道。”
聽見許洱聲音的刑海棠驚訝抬頭,“許洱?你、怎麼來了?”
許洱沒有作答。
他靜靜看著褪去眼鏡的刑海棠,泛紅又腫起的眼眶,一陣心疼。
許洱只與刑海棠對視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你放心,我把柳阿姨送回家去才過來的,她不知道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