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嚇
刑海棠瘋了一般沖進廚房,拿起菜刀劃開了這個快遞箱。
然後又緩緩開啟,即使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看見裡面的血腥場景他還是不由地後退一步,發出嗚咽聲,惡臭味撲面而來,無論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都十分地反胃。
裡面血肉模糊,刑海棠認不出那是什麼動物,皮毛幾乎全部被沾染成黑紅色,只露出點尖端是雪白色的,中間埋著一個塑膠袋裝著什麼,彷彿周圍的血與肉都是它的祭品。
刑海棠雙手止不住地顫抖,頭頂的燈光照在他的身形上,撲下一大塊可怕的黑塊陰影,外面的冷空氣彷彿鑽過門與窗的縫隙,爭先恐後擠進他的家,然後從他的後背偷襲而來。
他一陣血液倒流,喘不過氣,疲憊地緊緊倚靠在一側牆邊,拿起手機看著,還好,時斷川還沒有回複他。
頭腦與視野一陣混亂,他彷彿跌進了表現主義的畫作之中。
刑海棠不知道究竟是誰要這麼對待時斷川,他在開放的國外呆了那麼久,從來沒有想過還會有這種陰招,更何況是出現在一向道德感強烈、不會惹事的時斷川身上。
憤恨與恐懼如洪水泛濫。
刑海棠認定般地上前去,拍了一張照片,隨後便戴上一次性手套翹起指尖,想開啟那中間的塑膠袋。
這一翻動,刑海棠也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動物,是兔子。
剛剛他一瞬觸碰到軟彈的東西,視線顫抖跟隨過去,看見是兔子的耳朵,指尖的冰涼倏地蔓延到全身。
塑膠袋裡裝著的是一個很有年代的數碼相機,刑海棠拿著它,在手裡不停翻看著,卻遲遲不敢開機。
一種不安的、窒息的感覺撲面而來,雙手的顫抖只是在說明,他還活著。
他深深吐出了兩口氣,才認定般得開啟了相機,螢幕亮起的那一瞬間,他又下意識緊閉起雙眼。
他不知道時斷川會什麼時候回來,他要盡快把這爛攤子處理好,想著然後才敢睜開眼。
是一個影片,刑海棠研究了好久,才弄清楚播放的按鈕。
他按了下去。
這個影片的畫面並不清晰,而且搖搖晃晃看得人頭暈,窸窸窣窣的聲音伴著視野的逐漸明亮而不停歇。
畫面裡是一個家,看著富麗堂皇又奢侈的裝修就知道這個影片並不簡單。
刑海棠皺著眉頭,比疑惑更加充斥著他的內心的,卻是一種沒有來頭的恐懼感。
視野晃蕩著來到了室外,是一個開闊的花園,然後錄影的女主人公才開口:“草他大爺的!老孃把這賤骨頭養活到那麼大,還不夠嗎?!老天爺可真要開開眼看我做的善事啊!”
刑海棠感到胸口被堵住,四面八方透不進一點兒氣,一種像是天生的恐懼裹挾著他,動作的力氣全部被抽空用在了顫抖上,他一路扶著桌子,走到牆邊蹲了下來。
然後畫面的主人公就對準了一個十來歲的、全身赤裸的小男孩。
距離越來越近,小男孩的臉、胸口上的疤痕也越來越清晰地嚇人。
是時斷川。
在高中的某一天,他把胸口紋好的紋身湊到時斷川的手掌心,“作為交換,也讓我摸摸你這個地方。”
時斷川卻猛地抽回手。原來那時的他也不全是排斥自己和害羞,而是回憶的恐慌蔓延了他的全身罷了。
又在高中的某一夜,他勾著時斷川柔軟的發絲,在他耳邊說,說他想看他小時候的模樣。
時斷川沒有說話。
他也只是認為斷川又靦腆了,現在才知道,原來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