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來到一家咖啡館,都對著面前那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不語。
刑海棠一向做事雷厲風行,但這時也不由得感到尷尬,難以啟齒。
他往自己的咖啡裡慢慢夾入兩塊方糖,然後抬頭與沈古吟對視,問道:“時斷川……過得怎麼樣?”
“關你什麼事?”
沈古吟這話一出口,刑海棠眼裡就充斥著悲傷和閃躲,他再也說不出時斷川是他男人的這種話了。
“你們現在不是分開了嗎?你從七醫辭職了,難道不是為了遠離時斷川嗎?既然你選擇離開,那你這樣又是幹什麼?”
“……我……我就是回來看看,看他過得好我就立馬離開。”
沈古吟舉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又放下,“時斷川……他過得不好,然後呢,你打算怎麼辦?”
“為什麼?”刑海棠猛地抬頭,“他為什麼過得不好?”
沈古吟把身子往後倚了倚,低下眉,“我不知道,應該是因為你。”
“……”
又是一陣沉默。
沈古吟掏出手機,把最近時斷川的心理報告調了出來,“從你離職開始,他的心理情況就一直下降著,而過了十一月三日,更是沉到了谷底,我猜你就是在他生日這一天回來的是嗎?你們倆之間又發生了什麼?”
刑海棠大腦高速運轉,懷疑著,“……我是回來了……但是他不應該知道啊……”
“不應該?那也是有可能是嗎?”沈古吟把手機一按黑了屏,真相大白,自己的猜想被證實。
“我不是一位好的心理醫生,這麼多年來,我承認我對時斷川束手無策。他需要你,需要你堅定不移地、安靜地陪伴著他。而你這個身份誰也無法代替,我拜託你了。我不能強迫讓他揭開他的傷疤,血淋淋地給我看,然後虛假地以醫生之名空洞地開導他,而你可以,你可以去實實在在地觸控到他,因為愛從來都不是強迫。”
“喂,許洱,今晚我就不和你們一起吃飯了……嗯,我有事。”刑海棠給許洱打完電話,就準備回自己的家。
從十六歲到如今的二十七歲,他們倆還是沒有把話說開嗎?還是自己又在垂死掙紮?
他在車上想了不知道多長時間,只知道自己再出來時,外面的天已經暗了下來。
晚上七點,時斷川也應該回家了,他抬手忐忑地正在敲時斷川的家門,身後就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刑海棠的心隨著這陣聲音震了一下又一下,渾身僵住在原地,不敢回頭,敲門的手也被定格在半空中懸浮著。
腳步聲越來越近。
“請問你是這家主人的朋友嗎?”直到這陌生的聲音傳來,刑海棠才深深鬆了一口氣。
他慌忙錯亂地轉身,混沌地點著頭,雙手捧過這個快遞箱,“是……是……。”
快遞小哥笑了笑,“那麻煩您轉交一下了,謝謝。”
“好。”
刑海棠望向那靜靜的門,他知道時斷川不在家,但現在這個快遞箱正好又是一個好挑頭。
他給時斷川認真編寫好簡訊:“斷川,我回來了。剛剛有個快遞送到你家門口,我怕放在那裡不安全,就先放在我家了,等會兒你回來,我給你送過去。”
刑海棠進了自己家門,正打算外賣些食材來下廚,然後就把快遞箱放在桌上,卻感受到手心傳來的一種黏糊糊、濕潤的觸感。
他抬手一看,他的雙手已經被血水覆蓋住,一股血腥味撲入鼻腔。
在燈光晃眼下,視野裡紅與黑□□,他的身體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