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類
九月,陽光過於熱烈與幹淨,直接透過窗簾撲進屋內。
兩人第二天是被陽光叫醒的。
刑海棠帶著許洱到北京的早市裡吃了個早點,讓許洱心裡暖和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對家鄉的濾鏡還是什麼,這簡直比英國的大餐還要好吃一萬倍。
可是,他父親卻沒能來得及再次吃到。
上午,兩人都在跑墓地,刑海棠問了許多北京的長輩,最後敲定了一個。
和他父親一個墓園的,雖然價格貴,但許洱自然還是毫不猶豫地訂了下來。
許洱沒準備要舉行葬禮儀式。
沒什麼必要,一是他父親生前就希望安安穩穩地走,二是舉行了又哪裡會有人來?
從小母親就拋下他們倆,他父親努力工作讓他上了一個名牌高中,又出國留學。
他父親工作不分晝夜,一天只吃一頓飯都算好,應酬的酒又是往死裡喝,不注重身體,許洱回國逼著他去醫院檢查身體,結果就是白血病。
當時許洱已經在英國工作了,他父親又不願意他回國專門照顧他,也不願意和他去英國接受治療。
許洱也幹脆不幹了,直接從英國回了國,說自己辭了職,要賦閑在家。
這把他爸氣得大氣喘不上來,只好和他去了英國。
到了英國,他父親才知道許洱這小子根本沒辭職,工作是暫時拜託刑海棠接手。
幾月過去又幾年,一開始他父親到英國,國內還有不少同事經常電話關心,後來,世事變遷,人也隨著時間的流淌而漸漸淡去。
這個世界上,沒幾個人記得他父親和他了。
兩人處理好墓園的事情後,刑海棠就把手機地圖遞給許洱,問他回國想吃什麼,他請客。
許洱也自然是毫不客氣,導航去了一家餐館,雖然沒什麼胃口。
這是一家川渝火鍋店,還沒進門香辣味就夾雜著熱氣撲面而來。
兩人面對面坐著,還沒開始吃,許洱就被嗆得要落淚。
刑海棠的眼鏡更是被撲上一層白霧。
“剛回國就吃那麼辣的,能撐得住嗎?”
“您可真是小瞧我了。”許洱說著就開始動筷。
刑海棠笑著認真望向他,又不由內心全是心疼。
辣味直沖許洱的咽喉。
心髒中每一個刺痛的細胞,終於爆開。
他其實沒什麼胃口,但卻狼吞虎嚥,彷彿要把他父親沒吃的那一份也要下嚥一般。
刑海棠看著他這模樣,終究還是沒說什麼,只能沉默地給他倒水。
兩個人吃完,面對面坐了好一會兒,火鍋店裡十分地嘈雜,嗡嗡的嬉笑交流聲和各種各樣的火鍋咕咚聲,全部細細麻麻地湧入耳朵裡,像是螞蟻一般,又向內鑽進腦仁。
許洱有些皺著眉,閉著眼倚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