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滑動了一下螢幕,接通,“喂?”
電話那頭先是一陣沉默,“……海棠,是我……”
“許洱啊,怎麼了?……你那邊還是淩晨吧。”刑海棠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正常一點兒。
”我……我爸去世了。”
刑海棠猛地從床上起了身,這下他心裡的疼是徹底止不住了,心髒直接被暴力地手撕成兩半。
“許……許洱……”他顫顫巍巍卻只能冒出個名字。
許洱在那頭繼續道:“今……”聲音因為哭泣過於顫抖了,以至於說出每一個字都要緩一下氣,“今晚剛火化過,我準備帶著我爸回國了。”
刑海棠想說什麼,卻硬是什麼都說不出口,只是道:“……那你、什麼時候回北京?”
“北京明天下午到吧……”
“……到時候和我聯系,我去接你。”
“好。”
電話兩頭都沉默了好一陣。
刑海棠還想開口安慰兩句,雖然沒什麼用。
還沒說,許洱就開口了,“不說了,我去收拾行李了。”
“嗯……我等你。”
電話結束通話後,刑海棠點選著手機,放空著大腦,彷彿接下來一系列退機票的動作都不是出自他手。
他明白,自己現在無論再怎麼渴求去見時斷川,也不能拋下許洱,不可能把許洱撂在國內這樣不管不顧,他與許洱就是堪比親情,不需要什麼原因。
就算是冷漠地去數原因,也個個都是過命交情。先不說高中三年兩人情同手足,再後來,他因為時斷川去美國上了四年大學後,逐漸迷茫崩潰,連漂泊都不知所往,被許洱撒嬌著去英國工作陪他,說是陪他,其實一直都是許洱想治癒他心裡的創傷與空洞,無論是高中時斷川離開後,還是那時工作之時。
他刑海棠就再怎麼不是人,對時斷川再怎麼病態,都不可能現在不顧許洱。
他隨手拿起桌子上的一瓶礦泉水,擰開,摘下眼鏡,就十分生猛地往自己的臉上傾倒,水在臉龐上奔騰著,順著高挺的鼻樑又到嘴唇,輕拂過下顎骨,沿著脖頸和喉結黏在了衣服上,潤了一身。
水又落地,讓地面上的紅血海棠化了開。
長長的眼睫毛上掛著晶瑩剔透的水珠,像極了一株又一株要爆開的花苞。
刑海棠粗暴地搓了兩下眼,就隨意抬起還流著血的手往t恤上揉擦。
拆下那彷彿被血紮染的紗布,又重新用力地纏上。
他脫下衣服,順便擦了兩下身,就到時斷川這裡的衣櫃前,挑了一套衣服換上。
再去醫院,找他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