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我他媽撞壞腦子了,你、你?你吃我的醋!”
吃醋這件在情人間需要花上一陣子時間求得對方原諒、發誓以後一定和同性保持距離絕不再犯、當著戀人面把攪屎棍刪去的鬧心事,居然變得如此鮮活好玩。
至少許港從來不屑於追蹤這件事,他的小情兒沒膽量計較他出軌,家裡那位老古板兩眼空空不知情為何物,所以他沒經歷過吃醋風波。
倒是看過不少圈子裡家長裡短的笑話,約出來鬼混的兄弟淩晨被老婆追著查崗,安慰吃完飛醋的伴侶,丟開手機呸一嘴家裡黃臉婆多事後,摟著嫩得出水的男男女女,在場其他人嘲笑聲裡繼續風光快活。
他覺得這事兒吧,矯情又麻煩,可是顧昀秋對他吃醋了……?
這個詞兒也能出現在顧昀秋身上嗎?靠,他可能真是覺少,腦子出幻覺了。
可是他還是想知道,“為什麼?”
這次顧昀秋握著手機思考了很久,給不出答案。
【我累了,晚安。】顧昀秋閉目躺下,鼻翼用力翕動,宛如羽翼未滿的雛鳥在鼓搗翅膀。
“顧、昀、秋!你給我解釋清楚,到底在吃什麼醋!”許港火了,撩完就跑?這是他能幹出的壞事兒,顧昀秋?不行!
顧昀秋裝死到一半,感覺身體呈九十度彎曲,他心跳一沉,睜開眼看到許港搖起床板,鼻尖滲出的細汗在昏暗光線下不甚明晰,他的心跳更賣力了。
沒什麼不能說的,顧昀秋慢條斯理地打字,寫幾個字刪掉一點,許港想湊過來看,被他閃身躲開了。刪刪改改到最後,他亮出回答。
【那天你問我是不是吃你和其他人上床的醋了,是。我很在乎。不過也沒辦法改變什麼,在意就在意了,是能獨立於所有附屬關系之外存在的芥蒂而已。你最近有和誰上床?】
“裝的好像有多大度,其實你在意死了。”許港扭開頭,吭了一聲:“沒有,今年都沒有找過別人,我只有你了。”
【你能忍住這麼久?】
“我想做的沒有做不到。”
【祝你成功。】
顧昀秋收起手機,喉嚨深處的傷疤莫名其妙在夜裡發癢,或許是長夜漫漫,他一個人舔舐傷口的時間到了,生物鐘習慣了在夜裡不知所謂的獨自療傷。
“晚安。”
許港縮在沙發裡,下巴擱在膝蓋上,嗅著空氣裡屬於顧昀秋的味道,輾轉難眠。
三天後準時出院,顧昀秋坐在許港私人飛機裡,環顧寬敞的機艙,感嘆有錢真他媽好。
許港端了兩杯可樂坐下,把顧昀秋的塞進扶手旁的格子裡,笑道:“我這飛機還不錯吧,一年光保養都超七位數了,不過在航線費面前,壓根算不了什麼。”
餘光掃到顧昀秋走神的表情,他喝了口可樂,岔開話題:“對了,李書記下午打來電話,說新村長已經正式上任了,等考察期過了,他就準備退休,和他媳婦兒參加慈善馬拉松接力,打算明年開春去隔壁村當支教呢。”
顧昀秋收回放在機翼上的視線,由衷地笑起來,連日來的積鬱一掃而光。
許港被他和煦的笑臉晃住了,磕磕絆絆地說:“……我、我已經叫程助開啟二期慈善晚會籌備了,到時候你要來為我撐場。”
顧昀秋沒有回話,牽起許港的手,送到唇邊吻了吻,像小貓在洗臉。
原來當顧昀秋炮友還有這種優待……顧昀秋有過多少炮友?他給多少人這樣親過?
一顆心在起飛時巨大的失重感中反複拉扯,許港用耳塞堵住堵住顧昀秋和自己的耳膜後,後知後覺想著,顧昀秋把醋撒他身上了,他也醋了……醋了。
醋了!
……
穿梭在氣流裡的航行難免顛簸,顧昀秋不知不覺倚靠著許港睡去。一覺醒來天已全黑,身側已經沒有人影。他置身在幽暗空間中,機艙裡只有兩側行李架上亮著藍色的指示燈,顧昀秋懵了片刻,反應過來許港就這麼把這個啞巴丟在了無人飛機裡,不管他了?
顧昀秋簡直分不清究竟眼前是幻境,還是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是他將死前的自嗨。
喉間傳來的窒痛真實存在,隨著他的每一次呼吸牽扯而痛。許港前一晚還哄他喝下苦澀的湯藥,甚至他孤零零待在身旁的行李箱半壁江山裡都是許港給他打包的各種中成藥。
顧昀秋拿出手機,氣勢洶洶地給許港撥去電話,“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