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不管大人的世界紛紛擾擾,孩子們始終單純美好,不被世俗所困。
顧昀秋上課前聽到辦公室裡老師在談論這件事,有人傳來最新資訊,“據說有村民在劉家坪後山看到了張富貴,沒想到他膽子那麼大,居然敢躲在那裡,他貪的可全是劉家坪居民的拆遷款啊!”
“我去,富貴險中求啊,這老頭真逆天。”
“可不是嘛,下午光警車就來了好幾輛,聽說省委早都被驚動了,前天就派了紀檢委要來走訪張富貴,不知道這老頭是不是得到什麼情報,昨晚連夜跑了。”
“肯定是他岳丈告訴他的唄,這年頭鳳凰男都不避人了,說真的嫁得好不如娶得好啊,女人才是成功的關鍵因素。”
顧昀秋聽著他們無邊無際的瞎扯,沒有參與,倒也覺得時間打發得飛快,來到星期五的最後一節課,也是他支教的最後一節課。
上課之前他裝了把巧克力塞兜裡,想了想,繞到校門口,一眼鎖定立在大樹前的許港。
薄唇微翹,顧昀秋悄無聲息地走到許港身後,用力拍了下他的後背。
沒想到許港軀體一抖,反應極大地轉過身,一把推開在他身後作祟的人。
這力道極大又極快,顧昀秋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被招呼得連連後退,小腿磕到花圃邊緣圍著的路緣石,再倒栽蔥地摔進花泥,課案書本鋼筆糖果撒了一地。
“顧昀秋?怎麼是你!”許港驚呼,趕忙上前拉起顧昀秋,他拍著顧昀秋外套沾染的泥汙,“對不起啊,我不知道是你。你幹嘛沒事從後面拍我,不知道現在是特殊時期嗎?我反應大點很正常好不好……”
顧昀秋自知理虧,接過許港撿起來的東西,丟了幾顆巧克力給許港,“你別緊張,現在有這麼多警察在附近,不會有事的。”
許港捂住心口,語氣擔憂:“我知道,但我還是不放心。下午回了趟家取手機,不知道是不是又要下雪了,一路上氣壓很低,搞得我也心慌慌的,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別多想,等下班之後我們就回家,不去找其他人喝酒了。”顧昀秋貼近許港,用眼神撫摸著他的臉,聲音溫柔得能被風吹散,“我叫助理送了菜回家,晚上給你煮牛肉粥,還有野菜燉牛腩。”
“嗯。我在這兒等你下班,你快去吧。”
嘴上催促顧昀秋離開,但身體沒有放行的意思,許港摟住顧昀秋的腰,對著他的耳朵咬了又咬,糊他一臉口水後才一點一點撒手,“我還是在這棵樹下,你一出來就能看到我。”
顧昀秋摸著耳朵,聽力好像被許港吞了下去,他說話也模模糊糊的,“知道了,你別在這傻等,去室內待著去吧。”
“我就在這兒守著,你快進去吧,別讓孩子等你啊顧老師。”
“再見。”顧昀秋頭也不回地往裡走,不就是分別一個半小時,怎麼還依依不捨上了。
顧昀秋笑話自己被許港傳染的優柔寡斷起來,但心情多多少少還是有被影響。他暗自祈禱千萬別再出岔子,不用做出一番大事跡被村民銘記,只要讓他們安穩度過最後兩天便好。
回到教室,看到孩子們端坐在位置上,熟悉的面孔一張不少,他的心逐漸放回肚子,投入到課堂歡快氛圍裡。
“我們現在把書翻到第二十二頁,今天顧老師要接著講日記的寫作格式。大家還記得日記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嗎?要真情實感,要真實地把一天的所見所聞記錄下來,不加以美化和掩飾,有什麼就說什麼。”
顧昀秋在黑板上寫板書,突然聽到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他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大門被人從外破開,一個套著頭套的男人拎著砍柴刀闖入,反手闔上門閂,囂張地招呼他舉手投降,蹲到牆角。
顧昀秋被那明晃晃的砍刀嚇得眼皮子亂跳,他下意識把手舉過腦袋,正對著鋒利的刀刃轉到孩子面前,他朝歹徒冷靜說道:“我手裡沒有武器,你先讓孩子出去,有什麼事情我們好好溝通……”
“溝通個屁!”暴徒一刀劈在木桌上,那桌子應聲斷裂,從刀口處豁成兩截,轟然倒地。
孩子們被嚇得又開始尖叫,哭泣聲不絕於耳,哭得撕心裂肺悲痛欲絕的,聽得顧昀秋心都要碎了。
“兄弟,你冷靜一下,咱們有話好好說,你先放過孩子好不好,我留在這兒當人質,我是這次支教的負責人,我有足夠的話語權幫你談條件,不管你要什麼我都滿足,我們現在就可以開始談判。”
沒等顧昀秋說完,歹徒氣得一腳踹翻他,他瞠目欲裂地把腳碾在顧昀秋身上,壓的他動彈不得後,眼神掃視過躲在教室後面的孩子們,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警告道:“你們都別給老子亂動,我有話要說。還有你,你他媽算哪根蔥?談你媽判,你還在這裝起來了,操他媽的,少膈應老子。”
他見顧昀秋被踹暈了,便揮著刀,癲狂地沖孩子喊:“老子現在數到三,姓劉的都給我滾出來,麻利地滾到我面前受死。三、二、一——”
倒計時結束,沒有人站出來。孩子們抖成篩糠,一個個都呆住了,原本痛哭的看見顧昀秋倒地後也不敢再嚎,掛著滿腦袋鼻涕眼淚不動了。
“都他媽一群怕死鬼!砍我爸的時候不是挺有能耐的?怎麼生下的小畜生一個個都貪生怕死?”
歹徒抽出大刀,又劈碎一把木椅,扭曲著嗓門大喊:“舉報有獎!你們趕緊把姓劉的雜碎推出來,不然我就從第一個開始殺,直到把你們全部都殺光!快點!姓劉的給我滾出來,統統滾出來!”